恭芷七转头看了眼,立刻站起来。
“糟了!我的药箱刚放在门口,不见了!”
一种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两人疾步出来一看,李淮仁正欢快的踩着散落一地的小瓷瓶。
“踩碎,都踩碎!真好玩!”
李夫人惊慌失措的上前拉住儿子手臂,无奈力气不够,拉扯半天,李淮仁还在欢快的一顿狂踩。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说着拿起墙角的扫帚,朝着蹦跳的脚丫一扫帚挥去。
扬起手,正准备继续打,被恭芷七抓住扫帚,“先别打他了!”
李淮仁看着两人的姿势,又愣愣的低头看了眼自己刚才被打的脚,突然哇的一声就哭起来。
“呜呜呜,娘要打我,娘不爱我了。”
李夫人被哭的心软,无力的垂下手。
正巧李员外提了提裤子匆匆赶过来。
李夫人便往李员外身上撒气,“让你看着他,你怎么回事,他把人家郎中的药全弄洒了!”
李员外完全不吃这一套,“关我屁事!人有三急,撒个尿都有错,这日子还怎么过!”
“呜~呜~”李淮仁站在药瓶堆里抽泣。
楚冬荏默默的捡起地上还尚完好的小药瓶,装在怀里。
李淮仁看了看,弯腰也捡了个碎药瓶,丢在楚冬荏怀里。
楚冬荏抬头一愣,微微笑道,“谢谢~”
李淮仁眨眨眼,眼泪还没干,也跟着咧嘴一笑。
“这样吧,李夫人,今日也有些晚了,你带他先去洗洗脚上粘的药粉,今夜早点休息,我收拾完地上的药瓶,先回客栈,明早一早过来,再给令郎把脉诊治。”
“好好,郎中,谢谢你们没用责怪他!”李夫人望着恭芷七,泪眼婆娑,之前有几个大夫被儿子折磨的火冒三丈,摔门而去,所以她刚才看见儿子破坏郎中的药,怕惹郎中生气,只能先下狠手。
恭芷七拍了拍雁大娘的臂膀,安慰道,“药撒了还可以再做。他也不是故意的,变成这样,他自己一定也很痛苦,你也辛苦了!”
李夫人还想道谢,却哽咽的说不出话,第一次听见别人说自己‘辛苦’紧紧抿着嘴,将所有的委屈吞咽了下去。
恭芷七和楚冬荏收拾好地上的药便离开了。
夜晚风清凉。
恭芷七走在前面,若有所思的慢悠悠往石桥上走。
楚冬荏一直跟随左右,见她愁眉不展,轻声问道。
“你是在担忧他的病情还是惋惜那些药瓶呢?”
恭芷七止步,扶着石桥的围栏,目光望向远处,“都有吧,病情还没诊治清楚,我多想无益,这些药肯定是要重新制作的......只是,银子不够了。”
楚冬荏笑了笑,掏出自己所有积蓄,“如果是担心银子,大可不必,我这还有呢。”
恭芷七没接,摇摇头,“这银子是你的,我不能要,更何况,这一路去康乐城,住宿吃饭都还需要钱呢。”
“只要留下今晚住宿的钱就够了,明天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拿着,相信我。”
这话说的,不拿倒显得自己不信任他了。
目前也的确是资金匮乏,药材短缺。
不如先借着,解了燃眉之急,赚钱了再慢慢还吧。
“那行,这钱算我借你的,不然我不收,日后一定还你。”
“好,随你什么时候还,一百年以后都可以。”
“哈哈哈~”恭芷七再次被这个可爱清秀的少年逗笑了。
两人边走边调侃。
“冬瓜仁兄,你还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呢。”
“那还不是受到三七粉兄的熏陶。”
“哈哈哈~”恭芷七哈哈大笑,还不忘瞄了眼前面的路。
笑容突然凝固,止步,全神贯注盯着前面。
医馆门口,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提着几包药,正走出来。
“恭大夫,慢走啊。”
“好,多谢优惠!”
恭大夫行礼道谢,正准备出门往左走,一种说不出的直觉,让他往右望去。
这一望,惊得手里的药包都松落在地。
夜色渐浓,街道两旁的商铺都点上了灯笼。
三三两两的行人,没有白日那般热闹。
楚冬荏不敢惊扰,他能看的出来,恭芷七的眼里,除了前面那位中年男子,已经没有任何人和事物了。
恭芷七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双明眸里糅合了多种复杂的情绪。
终于喊了出来,“爹!”
“嗯!”恭大夫含泪点头。
“爹!”又一声,喊出了万分喜悦,直接飞奔过去。
路上的行人并没有止步,只是放慢了脚步,朝那两人望去。
商铺的掌柜一边做着生意,一边抬头望过来。
众人脸上都露出一份欣慰的笑容。
这份重逢的喜悦与他们无关。
但是众人依然发自内心的开心。
为这世间,又多发生了一件美好的事情而感到开心。
恭芷七上前抱住爹,松开怀抱,抓着爹的手臂,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蹦跳。
恭大夫被晃得十分开心,上下打量着她,“长高了,又成长高了,哎,你......你这身衣服......”
恭芷七故作神秘,“你猜猜看,我这衣服哪来的?”
“不会是......”
恭大夫还没说完,恭芷七已经迫不及待肯定,“没错,就是你买的!我在云盘寨医馆住了两天,刚好翻到这件新衣服,就拿来穿了,还留了字条和银子,哎呀!早知道是爹买的,我应该把银子拿回来!”
恭大夫哈哈大笑,半开玩笑道,“还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呵呵~走,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嗯!”恭芷七转头朝楚冬荏招招手,“一起走吧!”
看到女儿身边还有个如此俊秀文雅的少年郎,恭大夫立刻表现出一副老父亲的担忧。
悄悄问道,“这小子是谁?”
恭芷七附耳小声回答,“你可不要小看他了,他可是太医呢。”
“哦?”恭大夫有些不敢置信,眼前这少年看起来也就比女儿大三四岁,如此年纪轻轻,竟然就考进了太医院。
看着倒也是个实诚的孩子,能习医治病救人,应该也是个仁义之人。
三人便就近找了一家客栈。
“我先回房休息了。”恭芷七恭敬有礼的和两人道别,便上了楼。
恭大夫点点头,“倒也是个识趣的家伙。”
恭芷七笑道,“那是,你别看他斯斯文文,傻愣愣的,其实他可聪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