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振奋不过须臾,体力不支也是无可奈何。
两个手臂酸痛麻木,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都不愿意听自己使唤了。
“萧将军,我,我真的快抓不住了……”
萧暮顾看她那早已被雨水淋的微微发白的脸色,心急之下直接命令道,“你要是敢放手,本将军就,就!”
恭芷七现在完全不吃这一套,无力的打断道,“就什么就......你现在都自身难保,还就……”
朝不保夕的时候,人胆子都变得壮实了......
“你!”萧顾暮蹙眉,很快冷静下来,有了主意。
“我数一二三,你轻轻朝我这边晃动。记住,千万不能松手。”
“嗯,”
“一、二、三!”
喊完三声,两人朝着对方摇晃过去。
在彼此相遇的最近距离,萧暮顾迅速伸手,一把揽住恭芷七的腰。
两人手上的绳索因晃动而慢慢旋转,拧成一股绳,很快又回旋散开。
萧暮顾单手将她拥入怀里,另一个手臂就必须承受更多的重力,手腕青筋凸显。
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语气少有的温和,“这样会不会轻松点?”
“嗯。”
两人就这样吊在松树上,悬在半空,风吹雨打,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对方的性命,生死与共,拼劲全力在坚持着。
靠在厚实的怀抱里,身体有了依托,的确省力不少,但也仅仅多维持了一点时间。
昨晚吃了一个半馒头,大早上空腹就去寻药。
恭芷七现在不仅是手臂累的酸痛,也饿的头晕乏力。
“萧将军,你把手从我腰上拿开吧。”
萧暮顾闻言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又不敢真的松手,脸微微发烫,“抱歉,是我唐突了。”
恭芷七轻轻摇了一下头,“我真的快抓不住了,你把手......从我腰上拿开,抓住我手里这根绳子,这样你就能坚持久些。”
萧暮顾惊讶道,“那你不就掉下去了吗?”
“我手一松,待会两个人都得掉下去......不如弃卒保将......”
萧暮顾有些急了,“我不用你保,你也不准松手,听见没有!”
“萧将军!萧将军!”
崖壁上方传来喊声。
终于有人找下来了,萧暮顾欣喜安慰着怀里的人,“小郎中,有人来了,再坚持最后一下!”
“嗯.....”
两个侍卫腰间系着麻绳,沿着岩石攀岩而下。
崖边。
楚冬荏跪在地方,俯身朝下张望。
阿金站在旁边撑着雨伞,不停劝道,“二少爷,您往里挪点,别掉下去了。”
细雨蒙蒙,打湿了睫毛,雾里看花似的紧盯着下方。
从那两个侍卫下去,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只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手握绳索,轻功矫健沿壁而上。
“上来了!”楚冬荏激动的站起来。
萧暮顾一跃上岸。
楚冬荏看了一眼那怀种淋得湿漉漉的人,匆忙脱下自己的外衫,上前包裹住。
悬挂了那么久,又一路施展轻功,萧暮顾脸色亦有些微微苍白。
一丝犹豫过后,还是将怀里的人推给了楚冬荏。
平静如水的叮嘱了句,“照顾好她。”
“好!”
一旁的侍卫提醒道,“萧将军,楚太医负责从上往下寻你,三王爷亲自带人去崖下寻你了。”
萧暮顾扫了眼晕过去的恭芷七,便带着侍卫匆匆离去了。
云盘寨,医馆内。
恭芷七大概是被饿醒的。
疲倦的醒来后,身体稍稍一动,就感觉自己胳膊痛的快断了......
楚冬荏坐在床边,正摇晃着脑袋睡着了,那模样甚至可爱。
晃啊晃,迷迷糊糊抬头看了眼,瞬间清醒过来。
“你醒了!”
“好饿啊......有吃的么?”
“早就让人煮好了粥,一直温在锅里,你等着,我马上去端来。”
恭芷七实在没用力气了,听话的躺平等待,回想着刚才吊在松树上的事,还真是如大梦一场。
幸好梦醒了,自己还能好好活着。
楚冬荏端来一碗热粥,扶着恭芷七依靠床边坐起来。
拿着木勺,舀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凉。
“先喝点红枣山药粥,暖暖胃,滋补气血。”
粥喂到嘴边,恭芷七浅浅一笑。
“你笑什么?”
恭芷七先吃下一口粥,慢条斯理答道,“还好你在太医院,不在江湖行医。”
“哦?为何这样说呢?”
恭芷七笑道,“像你这样温柔体贴的大夫,若也在江湖行医,我的饭碗都要被你抢光了。”
“呵呵~”每次听恭芷七这样开玩笑,楚冬荏都觉得无比舒心,好像世间没用什么烦闹,人间有无限美好,藏在生活的点点滴滴里。
屋子的门是敞开的,阿金站在门口,咚咚咚的敲门示意。
“二爷,萧将军派人送东西来了。”
楚冬荏点头示意,“让他们送进来吧。”
侍卫陈云站在前面指挥道,“都搬进来,放桌上。”
一盘又一盘,白花花的银子,整整齐齐十盘。
恭芷七眼睛发光的看着一桌子白花花的银子。
惊喜过后,又开始担忧起来。
“我背着这么多沉甸甸的银子去跋山涉水行走江湖,岂不是要钱不要命了?”
东西放好后,陈云拱手辞别,“郎中好生休息,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
“等等!”恭芷七朝门口瞅了瞅。
“门口那几个侍卫带着云梯,长绳,斧头,你们这是要去干嘛?难道又有人掉悬崖下去了?”
陈云哈哈一笑,“郎中误会了,萧将军吩咐,让属下们去把悬崖那棵松树砍来,给郎中做药。”
“啊!!”恭芷七一怔,自己只是一时好奇,崖壁上的松结会不会比林子里的松结药效更好,这萧将军还当真了......连忙劝阻,“你们先别去,劳烦帮我传个话给萧将军。”
陈云有些为难,不好违抗命令。
恭芷七也看出了他的犹豫,“在那陡峭的崖壁伐木,凶险异常,没用必要去冒险。你帮我传完话,他一定会收回命令的。”
“那好吧,郎中请说。”
恭芷七略微思索,“你去告诉萧将军,那棵松树毕竟是我们的救命恩树,不能因为我一句话就砍了它,林子里松节多的是,我不需要为了一个假设,就去毁一个夹缝求生的奇树啊。再说,把它砍了,顶多就是多味药材,把它留着,说不定下次还能救人呢,万一我们哪天又掉下去,啊不不不,萧将军绝对不会掉下去,我,我哪天万一脚滑摔下去。”
陈云低头一笑,这样原话传达,还真是有点难度。
结果等他回去之后,模仿恭芷七的语气,压低声线,一字不差的传达给萧将军后。
三王爷手握扇子拍着大腿,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陈云,你是怎么做到模仿郎中模仿的这么绘声绘色的啊?你想笑死本王吗?”
陈云惶恐,“王爷恕罪,属下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