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凌乱了美丽,烛光温暖了夜晚,
落叶隔绝了冷漠,你关上了心房;
山雨把视觉抽象成一种厚重的寂寞,
思念伸展四方像枝条一样却无法依附,
归来的斗笠把失意伪装成洒脱的诗意,
而心底的温柔还是醉失了只有两行泪,
陪我捱到天亮。
花孤赏着美丽,烛光死在夜晚,
落叶遮掩了悲凉,你学会了释怀;
从心底的深山驶向漫无边际的大江,
河上的雾弥漫了容颜也浸湿了想念,
只有月光柔和而清朗地从不会遮掩,
陪我漂泊江湖。”
——
写完最后一笔,我摸了摸并不存在胡子的下巴,自我欣赏道:“好诗,好诗!该配壶酒!”
这时,老爹杨羲之背着手装模作样的走了过来,看了两眼,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破字写的,以后别跟人说是我儿子,丢人!”他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懒得和他计较,毕竟这字确实差点意思,但是!很符合我潇洒的气质。
更何况,就算我再练好看点,他还是会照骂,因为他是当今公认的天下第一书法家。
这年头,想做好一件事需要努力,但想做到极致,则是需要天赋的,我的天赋不在于此,自然不会强求。
因为,我,杨清风,是一个立志成为武者的男人。
老爹走后没多久,老娘又走了进来,看着桌子上我写好的诗,皱着眉犹豫了半天,道:“这诗不像诗、白话不像白话的,韵也不押,平仄也没有,啰七八嗦一大串,写了个什么东西?”
我说:“这是我研究多年改良出来的诗,我将其称之为新诗,你不懂欣赏就算了。”
老娘摇了摇头,道:“你还是板板正正读点书,学学苏大才子吧,他写出来的诗才是仙品。”
这点我倒没法反驳,当今这个时代,苏胖子的确就是公认的文采无双。
和一个只能终生仰望的对手走同一条路,毫无疑问是痛苦的,但我不会因此放弃新诗,我的诗,就如我的人一样,终究会像那千年不变的月,继续照亮后人的路。
“对了,今天又给你安排了一场相亲,必须得去。”老娘忽然语气冰冷下来,一双猛虎般的眼睛盯得我后背一凉。
“哈哈哈,我才十八,相什么亲,出去玩了。”我哈哈一笑,一甩袖子就要走人。
“小红小绿,给我拦住!”老娘的高音从屋里传来,直冲云霄。
果然,我刚走出屋,就看见一个个家丁把大门小门都堵住了,甚至还有两条狗冲着老子狂吠。
妈的,我平时最讨厌狗叫了,若是在大街上有不长眼的狗冲我叫,老子高低得追上给它两脚,但是这是自家的狗,算了,走为上策。
我瞅了瞅墙的高度,预计着这次可能能行,一个助跑起跳之下,跳出了惊人的一米五高度,但是离这破墙还是差了点,手使劲伸倒是够着了,但是墙上的瓦片不结实,让我给拽下来了一块,最后连人带瓦摔了个惨叫,然后被一群家丁包围了。
可恶啊,我杨清风在此发誓,以后一定要练成绝世轻功,从此自由自在,天下任我行走!
“小红小绿,带他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老娘熟练地甩下这一句,便走了。
“我特么的不想相亲啊!”我无能狂怒道。
“由不得你。”
“焯!”
……
好吧,最后还是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被两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取笑。
“少爷,现在看上去英俊多了。”小红在一旁甜甜一笑道。
我对着铜镜仔细看了看,感觉头皮勒的有点紧,忍不住道:“我说,这个头发一定得梳这么紧吗?会不会脱发?”
小绿自信地拍拍胸脯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些公子哥也好,大官也好,都是这么束发的,少爷,你不相信我俩的手艺吗!”
我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说:“可是这也显得头很扁哎,看上去像个呆子。”
“少爷,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嗯,少爷,你要自信啊,你真的很帅的!”
“嗯嗯!”
“是吗?”我邪魅一笑,内心得到了些许满足,大手一挥,掏出几枚铜钱,放到她俩嫩白如葱的小手上。
“来,给老子继续夸!”
小红小绿面面相觑,都不吱声了。
“怎么哑巴了?继续啊。”我说。
“少爷,我错了,你比我想象中自信多了,我想你已经不需要庸俗的赞美了。”小绿笑嘻嘻道。
“不不不,我需要,没人比我更懂赞美,赞美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祝福,所以,请继续赞美我吧!”
“少爷,提供给我点思路,请问您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夸的?”小绿道。
“呃——”我愣了一下,然后陷入了沉默。
“算了,就这样吧,给我拿衣服来,早死早超生!”
“好嘞!”两个小丫头齐齐跑去拿衣服了。
……
就这样,在老娘的陪伴下,我们来到了女方的家里。
先是和女方家长见面虚情假意地喝茶客套了半天,然后把老子带到一个房间,他们各聊各的了。
我就这样敲了敲门,走了进去,看见一个蓝衣服的女子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心想什么情况?这是已经躺好准备一步到位了?
可是也不像啊,她衣服都没脱,还搁那嗑瓜子看话本呢?
传说中的大家闺秀,就这?
我清了清喉咙,道:“兰亭姑娘?”
蓝衣服女子嗯了声,一动不动,连看都没看我一眼,随意道:“坐吧,桌子上有茶水,自己倒着喝。”
做吧?她这是什么意思,穿着衣服我怎么做?咱也不敢问,脑子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坐下的坐。
于是我便坐下,喝了半口茶,妈的,都凉了。
“兰亭姑娘,接下来是不是要谈谈?”我说。
“好,我先说说我的条件,很简单。”兰亭翻个身,把话本盖在脸上,一副死了的样子,除了嘴还在动。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彻底对这个女人失去了了解的欲望,出于礼貌,还是先听听她要说什么。
“一,如果成亲,我不洗衣不做饭,不做家务,可以吧?”她说。
我想了想,这个女人一看就属于比猪都懒,不做家务倒也很正常,更何况有侍女,便道:“这个嘛,没毛病,还有呢?”
“好,第二条,我不想生太多孩子,最多生两个,且第二个孩子要跟我姓。”兰亭继续道。
我嘴角渐渐有些绷不住,心想这娘们事事儿还挺多,便道:“随你。”
“好,第三条,彩礼一定要给的,我要的也不多,本来三十万就够了,但是我弟弟要买房,你还得资助一下,多给二十万行吧?”兰亭道。
“好好好,继续。”我笑了,拍掌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还有,就是你以后的钱都要交给我,以后出门做什么都要跟我汇报,而且我不喜欢出门,以后参加什么场合不要叫我,还有,如果公公婆婆看我不顺眼欺负我,你必须得向着我,而且我也不太会伺候长辈,平时能不见最好了。还有,结婚后,我想回娘家就回,你还要陪我,能做到不?”兰亭说到这,感觉还不够,继续思索中。
好家伙,给她一个台阶,她还真的做到了,还公公婆婆欺负她,我爹妈也就欺负欺负我了,她这条件,世上还有谁够资格教育啊?
“好好好,那我很想问一句,我娶你有什么用?”我笑了,真的笑了。
“娶我?呵呵,你是怎么问出这种问题的?难道是我求着你娶我吗,想追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年轻貌美,又是出身名门望族,给你一个机会,最好现在痛快点决定,别耽误我时间!”兰亭说着说着,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是给我剥的吗?”我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我自己吃的,想吃自己剥。”
“呵呵,看不出你是个能吃的姑娘。”
“能吃是福。”
“对了,我说完了我的条件,你再说说你。”兰亭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的条件更简单,你只需做一个勤俭持家、恪守妇道,肯生孩子的女人就够了。”
“谁让你提条件的,我是让你说说你自己有什么条件。”兰亭打断道。
“不是,那你都提了,为什么我不能提?”我怒极反笑。
“你一个男人跟我计较什么?你有什么可提的,能娶到我就是你三生有幸了。”兰亭自信说道。
“好好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有什么条件。”
“一,我能吃饭,二,我能自己上厕所,三,我还能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我侃侃而谈道。
“你逗我玩呢!”兰亭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你先逗我玩的,四,我还能把你给撅了!”我邪魅一笑。
“你!粗鄙不堪,我不要跟你过!我要跟我爹告你去!”兰亭指着我骂了起来。
“我去你妈的。”
我忍不住上前,对着她翘起的屁股使劲摸了两把,不顾她的尖锐的怒骂声,转身离开,分手说不出来。
妈的,受了一肚子窝囊气,不赚点回来岂不是白受气了?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下头的生物,我真是开了眼了。
……
离开兰家,走在路上,老娘冷冷的瞪了我一路,最后一句话不说,捂着胸口就回去了。
哼,只要出了这种事,错就在我身上呗!难道我天生不想结婚吗?我就那么想孤独终老吗?我不是人嘛?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根本就没人问过我的感受!
算了,懒得说,他们不配听。
走在街上,心想,反正也出门了,索性找个地方喝酒去,心里真闷啊。
我出门习惯性会在腰上挂一支笔,方便有灵感的时候随时能挥墨狂书,没准就流传千古了,久而久之,街上的人都认识我了,都知道我是杨羲之的儿子。
然后,他们看到我,都会客气地说一声:“杨公子,又出来遛弯啊?”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他们以为我的字和我爹一样好,都求着我留副真迹,美其名曰收藏,其实大多数就是为了装逼,然后卖钱。
笑话,我能看不出他们这些小心思?
“不写不写,我要喝酒去,下次(不)一定。”
“唉,您每次都这么说,到底啥时候有空啊!”
“呵呵。”我笑得脸都要僵了。
妈呀,我不想写啊,一个个听不懂人话是吧?
来到酒馆,见到了老朋友程大豪,他看见我,打了个招呼,我便坐到他的对面,絮絮叨叨说起了今天的不快。
“今天也没喝酒啊,怎么就先说起胡话来了?我怎么一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呢?”程大豪根本不信,反而说:“我看,是你自己要求太高了。”
“这样的人多了去,可好巧不巧老子遇到的全是!我特么吐了,为什么一定要娶那些小姐,我只想找个能过日子的人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啊?”我仰天长啸,只恨生不逢时。
程大豪笑笑,不说话,这小子已经有老婆了,温柔懂事,把家里打理得整整有条,根本不需他操心。
我不羡慕,我一点也不羡慕。
喝了一会儿,我看见一个背上挂着把剑的老头,虽然穿的很邋遢,但他背着一把剑,这完全符合我对侠者的印象。
老头来到酒馆,跟店家讨酒喝,店家也没赶他走,但无奈老头拿不出钱来,双方僵持在那里。
我立刻拔刀相助,掏出身上仅剩的钱,买了两壶好酒,请老头喝。
老头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咕嘟咕嘟几大口下去,一壶就没了。
老头擦了擦嘴,道:“年轻人,其实用不着买这么好的酒,你花的钱足够买更多浊酒,对我来说都是酒,没啥区别,当然是多买一些,才能喝得久。”
说着,他又端起另一壶酒,对着嘴就吸了起来。
焯,你个老梆子,不早放屁!
我笑了笑,表示浑不在意,并开始打听起老头的来历。
老头喝完了,心情好多了,便开始侃侃而谈道:“年轻人,我跟你说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剑仙之父,世人都称我为老剑仙。”
“牛逼牛逼。”程大豪在一旁憋着笑鼓掌。
老头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表示要低调,然后道:“但这并不是我最牛逼的地方,我最牛逼的地方在于,我有一个儿子,天赋惊人,自学成才,领悟了了无上剑术,由于他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至高境界,人们都叫他小剑仙,而我便是他的父亲,老剑仙。”
“所以,虽然你俩都是剑仙,实际上,你是沾了你儿子的光,真正的剑仙是你儿子,对吧?”程大豪道。
“呃,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能生出这么厉害的儿子,也足以说明我的强大了。”老头哈哈道。
“那你肯定也很牛逼了,能教我几招吗?”我说。
“呃,其实,我不会武功。”老头诚实道。
“您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我真不会,我刚才都说了,厉害的是我儿子。”老头略微尴尬笑道。
“那你儿子呢?”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反正浪迹江湖,很久没来看我了。”老头道。
“那你既然不会武功,背着把剑干嘛?”我忍不住问。
老头呵呵一笑,道:“自然是因为,这样显得像个世外高人,只要我常在外面走动,总会碰到一些人傻钱多的公子哥请我吃喝!哈哈哈哈……”
他笑了一会,反应过来我和程大豪两个就是他口中人傻钱多的公子哥,笑容渐渐凝固,最后借助“尿遁”闪现跑路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像个傻逼。
程大豪再也绷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个踹皮!”
“笑个鸡毛,我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