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饭功夫，李霜衣从石室里出来，双眸泛红。
司空望月赶紧站起来，双手捏在一起，局促的模样颇为滑稽。
“司空谷主，一碗茶都没有？”
魏宝笑问。
“这边请。”
司空望月将三人请到他待客的地方。
那里也是一座石室，不过采光要好，有石桌，也有石凳。
司空望月亲自泡了茶。
但除了魏宝，李霜衣和周盼盼都没有喝。
“司空谷主，你打算怎么复活伯母？”
魏宝喝干一碗茶，率先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李霜衣最想知道的。
她想先听听司空望月的计划，然后再决定该如何处理。
“用朱雀蛋。”
司空望月虽看着魏宝，但这话是说给李霜衣听的。
按照他的说法，朱雀比凤凰更强大。
凤凰都能浴火重生，朱雀自然也能。
司空望月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孵化朱雀蛋，借朱雀的重生之力，复活卧美人。
“令狐霸手中的朱雀蛋是你给的？”
周盼盼听后问道。
“他不会将此物交给令狐霸。”
李霜衣道。
司空望月只信任自己，朱雀蛋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交给别人。
“朱雀蛋确在我手，而且就快要孵化了。”司空望月不得不承认这点，再次请求李霜衣多给他一年的时间。
年轻时犯下的错，总需要机会去弥补。
“用万千人的心头血去孵蛋？”
李霜衣冷冷问道。
司空望月低头不语。
为了孵化朱雀蛋，确实已经死了太多人。
但令狐霸在凌云阁所做的事，他敢保证是最后一次，有了令狐霸收集到的那些心头血，定能孵化朱雀蛋。
“司空谷主，可否借朱雀蛋一观？”
魏宝问道。
这个请求，自然让司空望月很为难。
但李霜衣阴冷的脸色，让司空望月无法拒绝魏宝。
他从怀中一个小匣子，打开后，里面装着一颗赤色的蛋，非常小，比麻雀蛋还要小。
“这真的是朱雀的蛋？”
周盼盼想说司空望月莫不是思妻心切得了癔症。
“魏大人请。”
司空望月将盒子递给魏宝。
魏宝拿起朱雀蛋，仔细观看。
“这绝对是朱雀蛋。”司空望月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周盼盼问：“谷主是如何得到这颗蛋的？”
“阎王殿的十八层地狱深处。”司空望月说道。
李霜衣冷声道：“他们舍得将此神物送你？”
“肯定不是送的。”司空望月面露笑意，“是我拿东西换的。”
无法孵化的朱雀蛋，对阎王殿来说，就是无用之物。
相反，司空望月手头的东西，正是十殿阎王最需要的。
各取所需，这样的交易向来都会让双方非常满意。
【孵化朱雀卵需要十万三千年寿元，是否献祭？】
十万三千年？
上次让白虎认主后，魏宝目前只剩下一千多年的寿元，最近又没怎么缝尸，寿元严重紧缺。
但出现这样的金字，足以证明这颗朱雀蛋是真的。
然而也证明了司空望月的努力，其实都是徒劳。
就算再用一万人的心头血浸泡，也无法孵化朱雀蛋。
满怀希望的司空望月，到时候迎来的是又一次失望。
当失望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绝望。
真到了那时候，鬼知道司空望月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来。
魏宝将朱雀蛋放回盒子，又将盒子合上，还给了司空望月。
“蛋是真的。”
魏宝说道。
“大人确定？”
周盼盼想知道原因。
“当然。”
魏宝说着叹口气：“但要孵化，怕是不易。”
“这点魏大人说错了，再有千人的心头血，定能孵化。”司空望月对此很有信心。
魏宝道：“司空谷主，我知你不信，自古良言都逆耳。”
司空望月再次沉默。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铃铛声响起。
司空望月脸色微变，下意识看了一眼李霜衣。
“看来是令狐盟主到了。”
魏宝笑道。
有李霜衣在，司空望月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霜衣，反正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丢掉他们的心头血也是浪费，倒不如让司空谷主试试看，也好死了他的心。”魏宝说道。
李霜衣道：“请人进来。”
司空望月感激地看了一眼魏宝，起身去迎令狐霸。
片刻后，二人回转。
令狐霸的衣服脏兮兮的，雪白的头发也很乱，看得出来，取血后，他连澡都没洗，就匆匆赶来。
哪怕外表看起来像个乞丐，但令狐霸眼眸里的霸气，仍很瘆人。
司空望月已跟他说过当前的情况，故而他没有半分讶异，笑看着李霜衣道：“李剑仙年轻有为，老朽钦慕已久，今日得见，也算是偿了生平所愿。”
“阁下罪孽深重，当自戕谢罪。”
李霜衣声冷如冰。
令狐霸哈哈一笑，神情略有尴尬。
“孵蛋重要。”
魏宝提醒。
司空望月虽不情愿，但还是带众人来到旁侧的一间石室。
石室中有个石台子，上面是个圆形水槽。
水槽里有斑驳血迹。
而在旁侧，还放着一个巨大的酒坛子，里面装的正是令狐霸收集的心头血。
司空望月将朱雀蛋放到槽子里，又将一坛心头血倒了进去。
朱雀蛋在鲜血中竟开始翻滚，搅动圈圈波纹。
石槽里的鲜血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司空望月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满脸都是期待。
朱雀蛋若能孵化，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变得有意义。
只要能复活心爱的人，死再多无辜的人，他都不在乎。
这种执着和疯狂，已近走火入魔。
满满一石槽的鲜血，顷刻间，就全被朱雀蛋吸收干净。
朱雀蛋安安静静躺在槽底，一动不动。
司空望月屏气凝神，耐心正一点点消失。
“司空兄，为何没孵化？”
令狐霸一脸疑惑。
“再等等。”
司空望月道。
魏宝却是伸手拿起朱雀蛋，默默感受。
司空望月想要阻止，却在看到李霜衣的眼神后，只得放弃。
【孵化朱雀卵需要十万年寿元，是否献祭？】
一池子鲜血被吸收后，还是有效果的，起码减少了三千年的时间。
这说明司空望月所用的法子是对的，只是效率非常低下。
这坛子心头血是令狐霸从近千人的身上搜集到的，平均下来，一个人也只贡献了三年寿元，而那些人的剩余寿元，绝对比三年多。
浪费寿元可比浪费水资源可耻多了。
“令狐盟主，被你害死的那些人的尸体呢？”
魏宝将朱雀蛋放回石槽里。
“烧了。”
令狐霸的回答差点让魏宝吐血。
要是尸体还在，他去缝上一缝，定能获得不少寿元。
“你……”
魏宝真想一拳将令狐霸砸死。
“为什么还不孵化呢？”
司空望月呆呆看着朱雀蛋，眸中噙着泪花，身躯剧颤，似乎快要承受不住这次的打击。
“司空谷主，我跟你说过，此法行不通。”魏宝道。
若一具尸体的心头血只能提供三年寿元，用司空望月的法子孵化朱雀蛋，至少还得杀三万多人。
这是非常恐怖的数字。
“魏大人可有良策？”
司空望月回过神，可怜巴巴地问道。
“若司空谷主相信我，可将朱雀蛋收好，别再害人，孵蛋的事交给我。”魏宝自信满满的样子，并没有赢得司空望月的信任。
司空望月将朱雀蛋收起，道：“此事不劳魏大人费心。”
就算将朱雀蛋孵化，也不见得能让死去十多年的人再复活。
李霜衣对朱雀蛋没有兴趣，冷冷地道：“我要让我娘入土为安。”
这么多年，她早接受了失去双亲的事实。
哪怕司空望月还活着，可在她心里，早当自己的爹死了。
“不行。”
司空望月断然拒绝。
朱雀蛋的存在，就是希望。
不能因为一时的受挫，就亲手将这希望之火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