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郊确实懂得起死回生之术。
而且他也没有说谎,因果太大,他不愿承受。
说传给陆亥也是真的,他想看看陆亥到底有没有救那对母子的决心。
陆亥的突然出现,出乎了章郊的意外。
这是一个变数。
至于是好是坏,章郊暂时下不了决策。
他要是试一试陆亥的“心性”,为以后做打算。
陆亥不知道章郊想了那么多,听到章郊愿意传他起死回生之术,心头大喜。
“当真吗?道友莫要拿我开玩笑。”陆亥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知道法不轻传,没想到章郊这般轻易转给自己,一时有点难以置信。
“小术而已,道友拿去便是。”章郊不在意笑道,“况且贫道也想让那对母子重返阳间,道友既然愿意,我又岂会不明事理。”
“多谢道友,我欠道友一个人情。”陆亥起身深深一拜。
章郊笑而抚须,欣然接受。
陆亥有点喜不自胜,随即唤出流霞壶,为章郊斟满酒。
今日高兴,当浮一大白。
章郊见状微微一愣,尤其是看到陆亥拿出的流霞壶,更是感到一丝诧异。
他也是个爱酒之人,类似的酒壶他也有,只是材质可能没有陆亥的那般好。
章郊深深嗅了一下,并没有急着喝酒,而是从袖口拿出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的字。
许久。
章郊这才满意的收笔,递给陆亥,然后拿起酒杯轻轻抿一口,满脸陶醉之色。
仙酿确实不错,是一种新口味。
陆亥激动接过,逐字逐句的看,生怕漏过什么。
天罡术法,起死回生之术。
可复活亡者魂魄。
不消片刻,陆亥已牢记于心,只是尚未学会。
“我真不知……该如何感激道友。”陆亥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章郊悠闲地躺在木椅上,摆手笑道:
“只要以后不嫌我叨扰就行。”
“自然不会。”
陆亥笑道,觉得章郊真是个趣人。
不,应该说是。
更像个逍遥自在的仙人,一切随心所欲,不拘泥外象。
随后两人又聊起其他,东扯西扯。
不知是什么原因。
两个男人在一起总是能聊到家国天下。
“道友以为大晟如何?”
章郊说完,饶有兴趣的看着陆亥。
陆亥沉吟片刻,说道:
“我对大晟了解不多,只知道刚立国那段时间确实鼎盛,已经病入膏肓,灭亡是早晚的事,只是希望莫要殃及贫民百姓才好。”
陆亥说这话时,多少有点心虚。
想要百姓不遭苦受难,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章郊闻言不由喟然一叹,接下来的话又多了几分喜悦。
“原本我也这般以为,后来我才发现我的想法是大错特错的,大晟没我想的那般不堪。”
“大晟虽然已经辅修不成样子,可依旧有人在砥砺前行,百姓们虽然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恨不得敲其骨吃其肉,然而却百姓造反。”
“我认为,大晟可救!”
章郊话至于此,突然爽朗大笑起来,显得十分高兴。
“不过你我皆是方外之人,没必要牵扯其中。”章郊又幽幽补了一句。
陆亥看在眼里,觉得章郊不是置之度外的意思,反而是想要以身入局。
“若是大晟遇难,道友会伸以援手吗?”章郊蓦然发问。
陆亥微微一愣,略有犹豫道:
“应该会吧,未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说实话,对陆亥来说,无非就是换一个朝代的事。
他本就不是此界之人,对大晟没啥感觉,不过良心尚在,若是百姓遇难,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章郊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显然是不想再谈论此事。
陆亥识趣,也没再多说。
紧接着两人聊起其他。
不知不觉间,东方泛起鱼肚白。
章郊喝完最后一口酒,笑道:
“与你聊天我感到十分舒适,好久没这般与人畅谈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有时间再叙。”
“我也是。”陆亥点头,起身相送。
他从章郊身上知道到了许多想要的,对于章郊他还是心有感激的。
正在玩耍的小猴子见自家主人要离开,它眨巴了一下眼睛,从祸斗身上跳下来,一溜烟跑到章郊肩膀上。
章郊摸了一下小猴子,腾云驾雾离开。
陆亥目送章郊离开,同时觉得章郊给他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说起话来怪怪的,像是暗有深意一般。
陆亥摇摇头不再多想,这时祸斗一瘸一拐走了过来,鼻青脸肿的,头皮那里还少了几嘬毛。
它低声呜呜哀嚎,想要引得陆亥的注意。
陆亥瞥视它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受欺负了,我看你是活该,也好让你以后老实一点。”
在和章郊谈话的时候,陆亥就注意到了小猴子把傻狗摁在地上摩擦的场面,也看到傻狗向他哀求的眼神。
陆亥当时选择无视,继续与章郊谈话。
正好有小猴子可以杀一杀祸斗平日耀武扬威的样子,他乐见其成。
总归是自己宠物。
陆亥于心不忍,丢下一颗上好的疗伤丹,转身回屋洗漱,打算前往靖妖司。
祸斗泫然欲泣,见陆亥留下丹药,慌忙吞入腹中,同时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强大之后,一定要找回场子。
想到这里,祸斗忍不住傻笑,并学起了狼叫,只是声音有点难听。
……
与此同时。
太平观。
张固见自家师尊和猴哥回来,连忙停止修炼,快跑几步上前迎接。
“师尊您回来了。”张固高兴说道。
“嗯。”
章郊点点头,将小猴子交给张固。
张固安顿好小猴子,见自家师尊仍伫立在庭院中,随后搬来桌椅。
章郊顺势坐下,抬头看向东方初升的旭阳,心中思绪万千。
今日可谓是意外之喜。
想不到大晟还藏着一位年纪轻轻的人仙。
这才是真正的后继有人。
章郊双眸一眨不眨凝视着远方骄阳,一点点升起,又一点点变得炙热刺眼。
他忽然对着空气缓缓说着,似在自言自语。
“来到京城多年,我也该出去走走了,许多老友估计都以为我死了呢。”
说到这里,章郊嘴角忍不住上扬。
一旁伺候着的张固听到这话,不由惊讶道,声音中带有浓浓的伤感。
“师尊您要离开了吗?”
“我只是出去访友,不要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章郊气急,没好气瞪了张固一眼。
张固尴尬一笑,一个劲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