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带着白古走了很远,他们一路上路过了很多铺子,避过了繁华的街道,穿过了很多小巷子。
白古都记不清走了几条巷子,要是他一个人来,指定迷路,他也不知道小布是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的。
“还没到吗,都把我逛晕了。”白古怀疑小布自己都忘了路,在带他兜圈子。
“快了,快了,再转两个弯就到了。”小布边走边说。
白古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再问,就跟在他后头。果然,转了两个弯后,再路过两个铺子就到地方了。
小布到这里后就进去叫老板做粉,而白古则在观望着这条小巷,巷子的店铺都上年头了,显得很是老旧,路更是坑洼不断,白古看着那年旧的牌匾,打量着里头的光景。
里面人不多,只有两三个人,彼此都在安静地吃着东西。而小布也坐在里面朝自己招手,让自己进去。
白古也走了进去,然后把剑竖在一旁坐下来等着。
……
“酸汤粉来咯,客官请慢用。”
随着小二的声音落下,一股香味飘进白古鼻里,他吸了口气:“挺香的,应该也很美味吧。”
“那是自然,都传承好几百年了,我从小吃到大,都吃不腻。”小布夸了一句,然后动筷吃起来。
白古也动筷尝吃起来,吃烤肉吃多了,偶尔吃到这个,觉得还不错,于是吃得比较快。于是一碗吃完了,白古又点了一碗。
就在他们吃粉时,粉店对面的那间铺子开了,一个衣着简陋,两鬓斑白,十分老态的老人将一张桌子摆了出来,然后放了很多卷轴在桌子上,白古不解问:“那是做什么的?”
“哦,那是一间小书屋,里面堆了很多老旧的书,至于那些卷轴是字,也有画。”小布指着解释道。
“旧书,很旧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等下你去看就知道了。”小布说完低头吃粉。
白古则快速吃完那碗粉,拿着凌虚剑走出粉店,朝那间书屋走去。
“公子,是买字?还是买画?”那老头边摆着卷轴边问。
“可以进去看看这些书吗?”白古问道。
“可以,只是书太老旧,公子看的时候轻点翻阅,不要弄坏了。”
老头说完便埋头接着摆弄那些卷轴,也不再去看白古。
白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走进去拿起书架上的书看,翻了几本偏新的,书的字迹几乎都是一样的,是同一个人撰写。
书多是一些传记,记录某个地方,某个时令所发生的一些琐事,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不用说在书中读到什么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新书无趣,白古便拿起旧书来看,书真的很旧很旧,稍微用点力就有可能烂掉,所以白古都是小心翼翼地翻阅。
不过在翻阅其中一本古书的时白古停了下来,他看着书中的图案以及对图案的描写愣了好一会。然后从身体拿出一张图画。
那正是白古临摹的“百兽血嗜”,白古仔细对比着,看了几乎一刻钟才看出其中的区别。
书中的图案比他手中那临摹图还要多上几画,如果不是他认真看都看不出来,不过书中的图案有些笔画并不完整,有的只画了三分之二,有的一半,有的三分之一。
笔画断得也不明显,都藏在下一笔的勾勒线中,白古有点怀疑那个图是真的。比起来,他手中的书是没有宗门里书阁的那本书老旧,因为保管不当,所以看起来比书阁的旧。
但是直觉告诉白古,此时这本书中的这个灵符才是完整的,但又有残缺,白古看了一眼低头磨墨的老头,犹豫了一下,将临摹图塞回怀中,然后捧着书走了过去。
“店家,这本书是从哪里来的,你还记得吗?”白古走近,指着手中的书问。
那老头撇了一眼书面,摇了摇头:“年代久远,记不太清了。”说完,又低头磨墨。
“是这样么,谢谢啊。”
白古捧着书往回走,他觉有深意地看了那老头一眼,随后白古将书放回书架,然后继续翻阅其他书本,不过其中白古一直斜视地看着看到的背影。
而这是小布也吃饱了,他走了过来,先是跟那老头聊了几句,看他们聊天的语气,显然已经认识好久了。
聊了好一会,小布来到白古身旁,他也拿起一本书装着样子看。
“你跟这位老爷爷很熟吗?”白古凑近小布轻声问着。
“那当然啦,我跟徐老都认识快十年了,徐老在我爹那一辈就已经在这里开铺卖字了,我家还有一副徐老作的画呢,回去拿给你看。”小布漫无经心地说着。
“那回去看看,欣赏欣赏。”白古说完放下手中的书,然后走出来。
此时,那老爷爷已经磨好墨了,正准备摊开纸作画。
“徐老,能帮我写几个字吗?”白古走近问了一句。
那徐老听到白古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而白古跟他对视了一眼,随后徐老低下头说:“好啊,不知道公子想写什么字?”
“剑出青山。”白古道。
“好。”徐老应下,随后在纸上写出这四个大字。
挥笔流畅,一气呵成,乃书法上的大宗师。
“善。”
白古赞了一句然后把字拿在手中看,墨香随之飘进鼻子,那是一股药香味,有着提神的功效,但是是什么草药白古没闻出来。
白古将字卷了起来看着徐老问:“这个需要多少钱?”
徐老头也没抬回应道:“不用钱,这字算我送你。”
“那多谢了,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打扰徐老清修了。”白古向徐老微微抱拳恭谦地说了一句,然后暗示小布离开。
.......
随后白古跟着小布离开这里,那徐老等他们走远了才抬头看着白古的背影喃喃低语:“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好糊弄,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么古老的灵符,想必还会再来。看来老头子的书屋得热闹一段时间咯。”
徐老说完继续低头写字,而白古跟着小布走出几个巷子后叹了一句:“这徐老,不简单。这江阳城更不简单。”
白古停下脚步再次摊开纸卷看,“剑出青山”四个大字印在白古眼里。只不仅是字,还有意,充满灵韵,白古将其对折好,然后放进怀里。
小布不解地望着他,刚想问却被白古抢先了:“明天再带我去徐老那里一趟,有些事箱弄清楚。”
“什么事?”
“明天你就知道了,反正你只要记住,这徐老不简单就对了。”
白古说完迈步而去,小布一脸疑惑地跟在后面,他在思索白古那些有的没的他听不懂的话。
……
其实看到徐老给自己写的那四个字时白古就知道他的身份了,而那些旧书也是他撰写的。字迹一模一样,字里蕴含的意也一致。
古老的灵符图录,以及清晰的诠释,白古确定着徐老是一位灵符师,而且品阶还不低。
灵符师也有品阶之分,就跟丹师一样,一至六品,而灵符师前三阶也是一至三品,到了后三阶则是人符师,地符师,天符师。
白古猜测这徐老最低都是地符师,而“百兽血嗜”需要灵符师帮助刻画,再加上现在这灵符出现了差异,他要弄清楚,要是能请徐老出手帮自己刻画灵符,那就更好了。
毕竟他们两剑宗最高的灵符师也是地符师,他是请不动的,而徐老,说不定自己能打动他。
至于徐老送自己的字,不止是字,还是一道灵符,能保命用的,至于威力,想必不会比御神境全力一击弱。而这灵符成了他的一道保命底牌。
就在他们两个回赵府的途中,小布的爹已经回到家中了,已经准备好晚宴等待他们两个归来了……等他们两个回到府上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全部在家里了,一回来,就开始上菜。而小布爹则坐在白古旁边。
富人中年多发福,所以小布老爹是个庸胖长相喜庆的人,人也谈得来。
经商多年的人说话格外圆滑,挑不出毛病,小布在这种家庭下成长,怪不得跟个话痨子一样。
吃过晚宴后,女眷都散开了,大堂上只剩下小布一家男丁以及白古五人。他们在商议小布成年礼的事,一人一语,其乐融融。
而白古在一旁听着,偶尔他们还会问他,让他提意见。
商议了半个识别后才决定下来,日子是之前定好的,定在三天后,年的后一天。
他们最后商议在一家酒家设宴,广邀江阳城的名门豪宅来参加,风光风光。
商议好后,小布的大哥二哥都去安排人制作请柬,忙碌三天后的事,而大堂上只剩下他们四人。
“小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宗?”赵叔看着白古问道。
“还不清楚,可能会待上比较长一段时间,打扰赵叔了。”白古抱拳微倾回应。
“不会,不会,想待多久都可以,赵叔还巴不得呢。
我已经安排人去把东房的一间客房收拾出来了。
小布,等下你带小白过去。”赵叔笑着说,显得很是高兴。
“嗯。”小布点头回应。
“……”
随后他们聊了很多,什么话题都有,直到入夜才散去,而小布则带着白古前去客房。
到地后,两人推门而入,房间整理得很整齐,干净,桌子上还有小灶台,用来温茶的。而桌上就有沏好的茶。
床褥也是新的,几乎都是新了,白古打算待几天而已,而赵叔安排人给他准备了一整套全新的东西。着实有些大气。
“我爹说了,这个房间是留给小白哥的,可能想着以后还会来我家做客。
我的房间就在前面右拐第三间,隔得不远,小白哥有需要可以来找我。”小布说道。
“嗯,感觉有些浪费了,我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吧,有事我去找你。”白古依旧打量着房子对小布说了一句。
“好,那我先回去了,小白哥也早点休息。”小布说完转身走出房间,然后把门带上。
白古等他出去之后,来到床旁,将手中的剑放在床上,然后盘腿坐在床上。他先是拿出自己临摹的那张灵符看了很久,在思索某些问题。
然后又盯着徐老送他的字看了好一会,然后才吹灭灯火歇息。
……
冬日的夜有些寂寥漫长,不知过了过久,熟睡的白古被一声鸡鸣惊醒。已经丑时,白古推门而出,天依旧黑蒙蒙一片。
白古耐不住这漫长的夜,于是在桌上留了字,然后带上凌虚剑踏过屋檐出了赵府。
寂寥的长夜,冷清的街道,没了白天的喧嚣,有的只是府邸檐上暗淡的黄光透过灯笼照亮着街道,将白古的身影拉长。
冷风阵阵,迎面袭来,有些寒意。白古不知多久没有在寒夜里逛悠过了。于是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游走。
不知走了多久,白古遥遥望去,看见灯火通明的城墙于是又折回换了个方向。
最后白古来到一处破旧府邸,白古推门而进,看摆设已经有几十年没人居住了,地方空旷,月光有正好洒在空地上,白古望了这染上月光的大理石地板好一会。
铮——
随着一声剑鸣,凌虚剑出鞘,而剑鞘被白古甩至一旁,然后挥剑练起来。这次不再是基础剑招,而是凌虚剑法。
剑随心动,白古不停低挥舞着凌虚剑,把推演出来的凌虚剑法从头到尾练了一遍又一遍,还在练剑过程中推演剩下的凌虚剑法,把剑法补全。
不知不觉,天慢慢放亮,白古也练了将近两个时辰,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愈发精神起来。
府邸破旧,无人过问,很安静,有的只是剑体划过虚空造成的破空声。
剑法愈发流畅与完善,白古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感,再练了半个时辰,白古收剑停止练剑,正准备去拾剑鞘,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白古耳里。
“凌氏剑法,没想到是失传的凌氏剑法,还有凌家风鸣剑。小伙子,奇遇不错嘛。”
白古闻声看去,有个老头正坐在墙头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而那个老头正是深巷书屋的徐老。
“徐老认得这凌虚剑?”白古将剑收回剑鞘问。
“那是自然,老夫所翻阅的书比你吃的饭还多。”徐老跳下来围着白古看,像是在审视着什么。
他围着白古转了两圈然后看着白古:“两剑宗的弟子,玄关中境还逗留在外门,又有古代夏朝时凌氏家传风鸣剑及剑法。还懂得古老的灵符,不简单,真不简单。”
“那也不比徐老,撰写了这么多古老的书籍,如果猜得没错,徐老应该是灵符师吧。还是江阳城的守城者。”白古笑道,彼此说破对方的来历。
“看你年纪轻轻,境界低微,没想到还知道灵符师。
既然你知道老夫是灵符师还猜测到我的身份,就不怕老夫杀人灭口。”徐老看着白古笑吟吟地说。
白古望着眼前这个人,他说这番话时完全没了昨天显示出来的老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气势与威压。
白古心在颤抖,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他握住剑柄笑着回应:“怕是怕,但没有用,而且我相信徐老不是滥杀成性的人。”
跟妖兽厮杀多年,白古特别珍惜自己的小命,所以他不轻言放弃。而且他相信徐老只是开玩笑,不然昨天也不会赠字于他。
而白古的动作徐老都看在眼里,他大笑起来:“哈哈哈,有趣,好久都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
让我去欺负一个晚辈,这么无耻的事老夫是做不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徐老自称“老夫”的时候,白古感觉徐老身上有一种势,那种前辈对晚辈的势,还有他身为灵符师的傲气。
“那徐老能否帮我刻一道灵符,我知道前辈这里有完整的灵符。”白古恳求着。
“啧,灵符是有,至于帮你刻画,你出不起那个价钱。身上也没我想要的东西,空手套白狼的亏本买卖,老夫不做。”徐老说完便转身,想离开。
“前辈留步,前辈想要的东西我是没有,不过我有一个信息想必前辈会有兴趣想知道。”白古在徐老后背说了一句。
徐老听到白古的话转过身略带兴致地看着白古:“哦,说来听听。”
“不知道,前辈知不知道凌徐这个人?”
“凌徐,夏朝墓室的守墓人,没想到你还知道凌徐这个人。”
徐老听到这个名字,随口就说出有关凌徐这个人的重要信息,说完他还有些惊讶,年代这么久远的事白古是怎么知道的。
白古微微一笑,显得有些得意:“那自然,我虽然修为低,但是我看的古书不少,那不知道前辈知不知道悬崖葬棺呢。”
“什,什么?悬崖葬棺,你见过?”
这下徐老是真的惊讶无比,年长阅历广的他也禁不住这四个字的所带来的震撼。
“那是自然,我不仅见过,我还知道在哪,只要前辈帮我.....”
“成交,等你取到足够的玄兽精血,我帮你刻画灵符。”白古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老打断,还答应了白古先前的请求。
徐老这么爽快地答应着实让白古吃了一惊,是他低估了这悬崖葬棺对徐老的诱惑性,反应过来后内心漫骂了一句。
等白古反应过来徐老又说了一句:“走吧,带我去那藏棺之地。”
“四天后再说,我答应小布,等他成人礼过了先。”白古回应。
“成,那就四天后再去,走吧,去我铺子坐坐,你以后不要叫我前辈了,怪生疏的,叫我徐老就好。”
徐老笑吟吟的,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丝毫没了先前的势,他现在给白古的感觉就像是老顽皮一样。
不过白古还是跟着他去他那破旧的书屋去了,白古一路上都在问一些关于修炼上的是,而徐老因为藏棺的事也愿意教导白古。
只是偶尔也会显得不耐烦,甚至漫骂几句,对此白古并不介意,只要能解惑,被骂几句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