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
本该是睡意正酣的时刻。
可桥水村的村民却难以入眠。
只有小儿敌不过睡意,躺在母亲的怀里安然睡去。
妇女一边抱着小孩,一边轻声问身旁的老媪:
“婆婆,今晚真的要打仗吗?”
“应该是了,刘少侠和田帮主从来没骗过村里人。”
“唉,也不知夫君能否活着回来。”
“保家卫村,义不容辞啊。
想想我们之前的苦日子。”
“唉……”
……
城墙上,一个青年微微露出脑袋,借着月色不断往前方查探。
遽然,青年低声示警:
“来了,他们来了。”
众人紧贴城墙,或拿弹弓,或搭弓箭,或握火把。
流寇分成百来个小队往城墙靠近。
二十步,
十步,
五步。
绑着飞索的云梯一个个往城墙上射去。
城墙颇高,飞索多是没挂上,可也有几个正巧挂在垛口当中。
石永田见状,大喝一声:
“点火,放箭!”
倏地间,原本黑漆漆的城墙转眼间亮起一排火炬。
乱石飞箭不断往城墙下射去,挂上城墙的云梯也被点燃。
“有埋伏,大家小心!”
呼喊声在城墙下此起彼伏。
流寇且躲且退,待到城墙上方攻势减弱,流寇便卷土重来。
几番消耗下,对方伤亡约百余人,可城墙上的箭石储备已然不多。
陡然间,一个壮汉手持云梯,蹬墙而上。
“武者!”
石永田声音低沉,紧握手中的长枪便准备将他刺落。
可那壮汉丝毫没有在城墙上恋战的意思。
他翻身越过城墙,一脚踹开城门上的横杠。
此刻,数个偷袭小队冲向城门,将门往城内推去。
石永田大喝:“拿起武器,随我应敌!”
有二三十人随着他冲向城门,余者守在城墙上,防止对方架设云梯。
随着远程火力不断减弱,流寇如飞蝗一般,猛地向城头奔来。
眼瞅着流寇要冲进城门,一道破空之声响起。
暗夜之中,一道火流星自内向外划过,凡碰触者,无不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一箭射罢,刘元和眼神冷峻,从箭袋抽出第二根箭矢,随时准备张弓。
流寇大喊:
“成败在此一举,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对方不要命的一般朝城墙扑了过来。
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便踩着前者的尸体继续向前。
刘元和手上动作毫不停歇,每一根箭矢射出,都会有若干声惨叫响起。
奈何敌人太多,还是有不少流寇涌入城内。
城墙之上,也开始进入了白刃战,喊杀声四起。
刘元和眉头紧锁,心道:
‘村内兵器太少了,弓箭不过十把,刀枪不过二十。
大多数人用的,还是刀削的竹枪与粗制的弹弓。
虽是伏击,但也没办法直接将这些流寇打散。’
刘元和又拿起一支箭矢。
弓如满月,蓄势待发,却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支冷箭从城门侧翼朝自己射来。
刘元和下意识往后退去,不料那箭好巧不巧,射在自己的弓弦上。
“啪!”
刘元和望着断了弦的木弓,气恼道:“该死。”
战场瞬息万变,原本猎人位的刘元和转眼间就成了猎物。
两道黑影猛地朝自己袭来,远处还有一个手持弓箭的武者随时准备施放暗箭。
刘元和从紫金项链当中抽出一把长剑,迎了上去。
两个近身的武者一个拿刀一个拿枪,左砍右刺。
刘元和本就没什么近战经验,更何况同时对付三个武者。
很多时候只能靠着坚如龟甲硬抗,不一会,身上多处挂彩。
‘希望石永田快点清理完城墙的杂兵,然后腾出手来援我。’
可城墙那边也是一番混战,短时间内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
刘元和且战且退,心中叫苦不迭:
‘石兄你行不行,再搞不定,我龟壳都要被打烂了。’
情况危急之间,一道黑影闪现,一记袖箭精准地刺在持枪武者的脖子上。
刘元和趁着持刀武者惊愕之际,对着他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战场形势转变就在这转息之间。
远处那持弓的武者见状想跑,却被袖箭精准地射中要害,当场升天。
‘这么强?
至少高我一个境界,也许是两个。’
刘元和心中默默盘算。
这个貌若璃月的女子实力是强,但是带来的压迫感明显弱于九刃熊和璃月。
欧阳绘来到刘元和身边,掩唇笑道:
“还不快谢谢姐姐?”
刘元和本想嘴硬,可她毕竟帮了自己,于是张口道:
“谢谢。”
欧阳绘盈笑着来到刘元和身边:
“对人表示感谢,要有诚意。”
“我已经很有诚意了。”
“公子连重点都省略了,哪来的诚意?”
“重点,什么重点?”
“真笨,‘谢谢姐姐’,听明白了吗?”
欧阳绘刻意加重‘姐姐’两字的音。
“……”
‘没办法,欠她一个人情。’
刘元和只好硬着头皮叫道:
“谢谢姐姐。”
“姐姐”两字,非但没有加重,反而细若蚊呐。
不过欧阳绘毫不在意:
“这就对了,姐姐奖励你一个。”
说着间,她贴到刘元和身旁,用舌尖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耳垂。
刘元和感觉浑身被电触了一般,赶紧弹到两步开外,紧张道:
“你……你在干吗?”
欧阳绘脸上有些不悦:
“刚刚不是说了重点了吗?
要叫姐姐,姐姐!”
刘元和一阵无语:
‘这女人,她不想听的话,那真是一个字都进不去耳朵里啊。’
看了一眼城墙附近的战事,石永田带领的青云帮战力已经明显占据上风。
不过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刘元和决定前去加速战斗,却被欧阳绘一把拉住。
“公子,你受伤了。”
“皮肉伤而已,不碍事。”
“那怎么行呢?来,姐姐帮你治疗。”
“不用,真不用……”
玉兰树下。
刘元和紧张兮兮地看着欧阳绘。
‘这女人,借治疗为名,疯狂占我便宜……’
刘元和伤得其实一点都不重,配上他的体制,即使不做任何处理,过一会便能自愈。
但是在欧阳绘不断地挑逗之下,气血涌动,伤口反而变得更红了。
“还说不用,公子你看,这又出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