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将军,不应是飞扬跋扈将军之别称。
而是在战场上如飞般能于万军从中轻易取敌人上将首级之飞将也。
李登奎,若是打算采取强硬手段还厉天行自由,那必然会与同样采取强硬应对的韩鲤暴发冲突。
为了阻止冲突暴发,厉天行遂将他认为的比起韩鲤似乎更为大度的李登奎拉到一边以说悄悄话的方式交待了不少事情,从而解除了先前误会。
“什么?他这是信不过吗?”韩鲤见此情形后自然大为光火。
但出于这里是人家的地盘,纵使不需要借助将军府的人脉打探晏家人的消息,他其实也不该刻意得罪地头蛇,致使自己在城中一切行事皆进退维谷。
“够了,我可以追究。”李登奎表示他可以不跟韩鲤这个‘孩子’一般见识。
从年龄上看韩鲤今年22岁,李登奎42岁,在他眼中韩鲤还是个孩子倒也算说的明白。
但唯独一点李登奎不敢苟同,那就是厉天行拜师就拜师,若拜不成师也不必自降身份自甘堕落为仆。厉天行这样去做,可算是彻底丢尽了厉将军府的脸面,还让一个‘孩子’骑在他头上耀武扬威了起来。
“够了,还是由我去跟他说道说道吧。”话音刚落,李登奎遂又提剑上来。
吓得韩鲤立马抽刀回迎,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韩鲤道:“说道什么?哦~对了,放他自由···当然可以,但是他投身绿林、鱼肉乡里的债又该怎么去算?敢问将军,草民···是否能借这断头台一用啊!”
李登奎随之大喝一声道:“你敢!”
没办法了,这边还在僵持着,至少短时间内,除非罗奇勇亲临再亲自调解矛盾,否则一时半会应该达成不了多少共识。
另一边,孔毕德的头疼还在继续。
他这头昏脑涨、痛苦不堪的模样应是在从青黄大阵中退回来后才突然犯的病。
那究竟是什么在一直折磨着孔毕德疲惫不堪的心灵啦。
还记得他在乘船时期出现的梦境吗?
孔毕德在大阵里不仅看见了源源不断升起的傀儡兵,其实他还看见了一个长发及腰、灰白面容、没有五官的女人。
他知道那女人是怎么回事,自然也清楚那正是自己的心魔。
唯有战胜自己的心魔,孔毕德方能成功达成练气圆满,甚至筑基。
对于心魔的产生,与如何战胜心魔,孔毕德曾经咨询过韩鲤。
只可惜韩鲤没有心魔,哪怕是在他亲眼埋葬了自己的师傅北洛后,韩鲤的道心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亦可见韩鲤比孔毕德要坚强的多。
而孔毕德呢?先是大哥死了,紧接着全家遭难,孔毕德可是在花妖的帮助下这才逃出生天。只是后来赤霄也枯萎了,而他想救却没能救到柳小薇,无比沉重的内疚感随之填满了他的内心,后在得知令彩儿将要回去京城时孔毕德也没有勇气跟她一起走。
如此说来,他确实很失败。
由此驻在他内心里的恶魔更是日益强大,且无时无刻都在动摇他的道心。
如果不是出现在梦里,那就一定会时不时在现实中偶尔显露出幻觉。
而且这些神秘女子模样的幻觉也只有孔毕德才看得见,只有他才能感受到畏惧,感受到冰冷,感受到孤独。
但在韩鲤看来,孔毕德偶尔目光呆滞、反应迟钝,多半是他自己不注意休息与凝神所致。
没有人能够帮助孔毕德渡过此等难关,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他自己。
且正是因为他之前时时刻刻都在受此煎熬,所以才会把那些真实存在的与想象中的邪恶幻影稍加重叠,从而将自己困在了满是内疚作祟的困境当中。
于是他说了自己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下定决心。
但若是你以为孔毕德这是放弃了,不想活了,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了却残生了,那就真是太小看孔毕德这个人了。
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想要战胜心魔,找个没人的地方先静下心来再盘腿运气进入内景,也是想不依赖任何外力独自挑战它。
这进入内景的法子还是花心告诉他的,其实赤霄娘娘的意识并没有彻底的消散,而是以一种类似魂牵梦绕的方式一直陪伴在孔毕德的身边。
一般情况下,若是美梦那可就太好了,但如果是噩梦的话,赤霄的意识仍然会在梦境里选择动用各种方式护佑孔毕德,与其心魔一战。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赤霄为孔毕德找到了一条能助其打败心魔的道。那就是以自身为饵引诱心魔于内景中现行。
只不过当孔毕德遵照此法确实在内景中呼唤出了一道模糊的黑影后,他却不懂得该如何消灭对方。
于是面前黑影说了:“嘿嘿,这里可是你的内景啊,亦是我赖以生存的花园世界,现在你却想要消灭我,消灭你的本来欲望,你可知我这里头究竟是何物啊?”
瞧瞧这话说的,竟还有那么一点小变态。
孔毕德当然不想知道黑影里面究竟掩藏着何其黑暗的东西。
然而黑影却说唯有放下执着、重归真我,方能得成大道、无愧于心。
瞧瞧它这话说的,竟然比孔毕德本人更为明朗坦荡。
孔毕德恐怕也是到了此时此刻方才发现他的心魔本质上其实并不算恶。
心魔叫他放弃执着,正是要他放下对柳小薇的无边愧疚之情,却不是在叫他放弃向天一教寻仇。
心魔让他重归真我,从前的孔毕德那是还叫芬毕德,比起自己那大哥,芬毕德可算是一门上下最没心没肺、最放浪形骸的一个人了。
只可惜如今的他早已被各种事务缠身、任由各人感情纠葛,为自己弱小而自惭形秽、发奋图强,这还是从前的那个他吗?还是那个无忧无虑,不知一年几度秋的少年吗?
芬毕德会感觉自己弱小,从而发奋图强,这并没有错。却是错在他总把弱小挂在嘴边,总把复仇强撑心里,明明早已经身心俱疲却还是在韩鲤面前强颜欢笑着,并继续扮演着曾经的那个他,那个永远都不可能回到过去的自己。
他这是在骗自己啊。
因此芬毕德的心魔才会变得这般模糊不清,不具实体,也根本无法被打败。
可见‘无愧于心’四个字对芬毕德来说不过只是奢求而已。
他自以为换了姓氏便不会连累家人,却仍然逃不过他人的目光,甚至还因此得知了自己的父辈当中有人投靠的今朝最大一系势力,成为了李国舅的身边的得意干将。
想必国舅爷集天下之兵伐遍江南之地,围困金墉城十年间,亦造成无数家破人亡,舅舅他也没少出谋划策吧。
于是乎,家里人正在拥护不义、助鳄谋国,这些本该与芬毕德没有多少关系的事、竟然也成了他心里的魔。
成为了心魔继续壮大的养料。
无奈啊,芬毕德的心魔正在日渐强大,而他的心灵在经历现实中种种事端几经摧残过后,则在萎缩坍塌。
而今他已经快要变成一副空壳了。
其魔影更深入现实当中,欲将之驱向更进一步的疯狂。
赤霄的意识则萦绕芬毕德耳边,鼓励着他要直面心魔,总之战斗吧。
赤霄的意识:“她在看着,我也在看着,你一定可以的,我们都希望你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