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悬挂在房间醒目的,泛着灰色污痕的白墙上面的圆形时钟,里面的指针,走到下午五点十九分的数字,脆耳地下课铃声,幽幽响起。
画室靠外的屋门,也从内打开,拿着冷毛巾,敷着鼻青脸肿地方的万礼月老师,带着莫名悲伤的气氛,走了出来,嘟噜一句,“下课休息十分钟”,便又缩回了屋里。
然后,便是身着居家连衣裙的豆豆姐,满脸歉意的关上了房门。
噗!大师姐顾安洁,首先,笑了出来,四师姐陈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咱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头了!”
二师兄于锦绣,啧啧嘴道:“别被迷惑啦,小万那些伤,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豆豆姐下手有分寸。还有,大部分的伤是画的,我上次有听到小万说,豆豆私下里有练习伪伤妆,专门给演员画伤口的那种。”
陈琳掩住口,表示惊讶:“真的?有那么厉害?大师姐,你也知道吧!”
顾安洁擦了擦因为乐,而产生的眼角泪水,点头。
“我早就知道了,估计,是咱们中,第一个知道的吧!以前,我曾请教过豆豆姐,所以,刚才小万的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大概是好久没画了缘故,手艺生疏不少,穿帮的地方很多。”
“呜~~”于锦绣坐在凳上,伸了个大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知道不是真的就好,哎呀妈!可累死我了,画的我腰酸背痛的,真是折磨人。”
陈琳探头,瞄了一眼,他画板上的画,故意挤兑他道。
“就你这素描静物,瓶子画的那么实,那么刻板,颜色上的黑不溜秋的,主次不分,也好意思休息!给我再重画一张。”
“哈?”于锦绣不敢相信的掏了掏耳朵,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你叫我再画一遍?那不是要我老命吗!你知不知道,画这么个鬼东西,费了我多久的时间啊!老妹,我好歹是你师兄,说话给个面子行不,要不要那么刻薄呀!”
“我说的是真的。”陈琳从位子上站起,拖着长长的麻花马尾辫,走到二师兄的背后,双手按住对方那肥嘟嘟的肩膀,叹道。
“既然,你都说了是我师兄,那也请拿出师兄该有的实力来行不?在白墨没来画室之前,你这位师兄,可是,我们中的倒数第一啊!我都没脸和其他画室的朋友说了。”
“呔~”于锦绣低喝一声,也站了起来,抖着肚子前圆滚滚的肥肉说。
“有没有搞错啊!师妹。我是素描不行,但我的水粉,可是,咱们几个人中,排第一的呀!”他嘚瑟的伸出右大拇指,比在脸前。
听到这个,陈琳就来气,她不留情的一掌拍在二师兄的后背上,磨着牙狠道。
“你也敢说,你小学初中有美术课教过这个,当然,比我们强了。我们才学了多久?不到一个月诶!你学了多久!就这样,我们几个都快追上你了,你还敢大言不惭的在我们面前提起这事。”
于锦绣捂着后背,酸疼的咬着牙,气焰一下子,降了下去。大师姐看准情况,也来掺上一脚。
她左手指,绞着自己偏红的长卷发,笑呵呵的揽过陈琳的腰,冲于锦绣仰头。
“小于呀!你也该涨涨记性了,不说我们,就是小师弟,再给他一段时间,素描都要超过你咯!”
被抱住的陈琳感到不自在,想挣脱大师姐的手臂,哪想,对方越抱越紧,甚至,小小的捏了一把她的腰间。
陈琳条件反射的怪叫一声,她顿时,羞怒的捧起顾安洁的右手臂,就要咬下去。
见好就收,是顾安洁欺负人时的江湖准则,她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退到一边,抱住手臂,看似,不相关的路人。
陈琳双颊微红,她小皱着眉毛,指着大师姐怨道:“师姐,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总是占我便宜,要不是你在我进入画室的第一天就调戏我,我现在,也不会时时刻刻的想着,在画画上打败你。请你有点节操好吗?!”
大师姐顾安洁摇摇头,卖萌的吐着舌头。
“你这么好欺负,叫人怎么舍得放手吗!节操?是啥东东?能吃吗?嘿嘿~”
“你!”
陈琳气结,甩手回去自己的座位。
于锦绣在一边摸着肥油油的下巴,眼睛眯成一条线,下意识喃喃:“百合真好呀!”
“是吗?”
一张善意的笑脸贴近,吓的于锦绣一跳,后仰着身体,看清楚是大师姐后,慌忙的指着窗外,说道:“外面好像不下雨了!”
“恩!明天多云,不下雨。”
顾安洁听到小于说的,从口袋,掏出一个红色翻盖手机,发了条信息,查看了下最近几天的气象后,突然想到,然后,大声说。
“各位,明天下午,咱们去公园玩……不,是速写写生咋样!好不容易不下雨了,趁着有机会,天气还不是那么特别冷。”
二师兄于锦绣,第一个举着双手应道:“好耶好耶!我赞同,我要去。”
坐在边上,抚摸着画纸的三师姐邹梦婷,她戴在脸上的圆眼镜框表面,印着屋内昏黄的灯光,看不见镜片下的眼睛,她轻哼一声。
“去!”
四师姐陈琳,拉着从画中世界刚苏醒的蔚雯暄,问了几句,对方点头。
“我没意见!”
“好嘞!那就是大家都去啦!”顾安洁高兴地拍手,决定了一切。
上完厕所回来的白墨苦笑,心累吐槽道:『我的意见呢?虽然,也就是从画室转移到公园,不过,要是让医院的那些老古董知道,肯定又要出麻烦。』
『毕竟,自己这麻烦的绝症,虽说不会传染,但要说百分百不会,没人能打包票!上次逛个街、爬个山,就被那几个老古董烦了好久,还是葛木姐的表姐,强势的挡了回去。』
『这次,还要再来一遍吗?真是麻烦呀!』
还有一个人,有着差不多的想法,伪伤妆,被擦掉了大半的万礼月,从屋里走了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们,就没人问过我的意见?”
顾安洁低下腰,露出坏坏的表情,回问:“那您的意见是?”
万礼月清清嗓子,“我的意见是……”
他刚说到一半,就被顾安洁捂住了嘴巴,半天才蹦出一个字‘去’。
啪!
顾安洁立马,松手定案,看着众师妹师弟笑道。
“大家都听到了吧!小万说去!”
“听到了听到了!”二师兄于锦绣跟着附和,连忙拍起大师姐的马屁来。
“我……”万礼月呆呆的愣在那里,而豆豆慢慢的从屋里出来。
“那就去吧!”同时,她也和几个女生眨了眨眼睛,互换了信号。
“哦哦哦!!!”
于锦绣兴奋的将两个指头,含在口里吹响,像是球场上,为了喜欢的球员进球,而发狂的球迷。
但是,一盆冷水突然浇了下来,万礼月回过神,看着于锦绣,宛若,看到了发泄口,冷冷说道。
“你的画画好了?就这个?给我重画,不画好,明天就留在画室看家!”
“虾米?”于锦绣垮下脸,咬着下唇,双手举着,如同托天,好似,舞台剧上的悲剧女主。
“哈哈哈哈~”
大家见状,都笑乐了。
傍晚,葛木姐开着她那辆蓝色的北·京·现代私家车,过来接白墨去吃饭,顺便,和画室里小白的师姐妹们打了个招呼,再调头而去。
站在画室楼下的顾安洁等人,望着渐渐消失的车影,大师姐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评论道。
“小师弟的姐姐,真帅呀!明明打扮得和淑女一样,但我,仍能感觉得到,她体内熊熊燃烧的叛逆之魂的味道!”
说着,顾安洁用拇指擦了一下鼻尖,露出邪恶的笑容。“不简单!这是我辈中人啊!深藏不露,必有大凶。”
“恩?有吗?我感觉白墨的姐姐很美,很有气场,很成熟呀!”蔚雯暄奇怪的看着大师姐,面带疑惑。
陈琳扶着额头,拍了拍蔚雯暄的肩膀:“你还是不需要明白的好!免得被带坏。”
“哦~”于锦绣醒悟,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晃动。“这就是所谓的,同类相吸么!”
邹梦婷:“……”
在北·京·现代的车上,葛木打着方向盘,盯着前方的道路,突然开口。
“小白,你那个大师姐,我很喜欢,有我当年的风范哦!”
白墨木讷的斜视她:“您老现在也没多大改变嘛!”
葛木挑起右眉,嘟着嘴,表示不开心。
“那哪一样,我现在升级了,配置高端多了,你那大师姐,在我看来也就是个小屁孩。哦!本来,就是小屁孩,也没什么,但我很看好她未来的发展前景。”
白墨手搭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呼呼而过的影子,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不就是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女魔头,嗯……不对,是女疯子……额,魔……魔女?”
葛木翻起白眼,龇着牙,心情很不爽。
“你是想说又多了一个祸害吧!啧!小白,看来你是好久不见我,胆子也变大了哈!还记得我是怎么调教你的吗?正好,晚上我也在医院留宿,咱们夜里,好好的聊聊,嘿嘿嘿~”
白墨瞬间僵住身子,“额~~,我先说好,不许虐待我,否则,我就向晓乐姐告状,说你欺负我,哼!”
他把手从窗沿收回,不管,耳鬓流出地汗水,强硬的发出谴责声明。
葛木瞪大眼睛,嘴角,慢慢变得狰狞起来。
“小白,你居然,敢威胁我,那就来吧!看看谁能熬到最后,大不了同归于尽。”
“咦!!!!!!!!!”
位子上,感觉到杀气的白墨,瑟瑟发抖的往角落中钻去,想尽可能的远离这个女恶魔。
“哈哈,话说,你觉得你那个大师姐咋样,我看还挺不错的,要不处处?!”葛木话锋一转,眼睛弯成月牙,笑嘻嘻的说道。
白墨脑子一滞,惊愕的问:“你在开玩笑吧?大姐诶,我们只是同门手足而已,别想太多。”
“那那个沉默的三师姐了?我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娶回来一定乐死。”
葛木不理,握着方向盘,在路口转弯。
苦着脸的白墨,直摇头:“我都说了……”
“嘛,也对,你就算想也没那本事。对方,似乎只重视画画和学习,除非,有个人能在特殊的时间,特殊的事件下,打开她的心房;不然,她真的有可能一生都不婚嫁了!那就……”
白墨急的挥手乱舞道:“听我说啊!不可能不可能,大家都是同门师姐弟,是朋友,我怎么会对师姐们有非分之想嘞?最多就是憧憬。”
看着葛木姐投来的审视目光,白墨只好收回一部分。“好吧!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对身为美女的倾醉,真的就只是这样!”
“哦嚯~”葛木翘起她得意的鸭唇,并露出一颗甜美的小虎牙。“那……”
白墨立马抢先辩解:“我也绝对没有对蔚雯暄有过那啥想法,绝对绝对没有!”
最后,六个字语气加重,双重否认,显示出他的焦急,又似乎,暴露了什么。
葛木终于,露出她独有的恶魔式微笑来。
“我又没有说是谁!你那么激动干嘛?难怪,许多人都说,恋爱会让人掉智商!果然啊~,明明,还有两个师姐我没提到,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说蔚雯暄呢?”
“还有哦~,为什么你要直呼姓名嘞?说五师姐不就行了。不是你心里有鬼是什么!噢~噢~,你……”
白墨张着嘴,下巴直打颤,半天都没合上,他即便结舌也要否认。
“我不是~,我没有!”
“没~有~,嘿嘿嘿!”
“没有就是没有,饭店到了没?到了就停车,我要方便去!”
白墨说话又说得直溜了起来,没带停顿。
望向车前方,不远的一家饭店,他像是看到了曙光,急不可耐的等车一停好,左右看了看,确定两边安全后,立马,像猴子一样冲了出去。
路前面,迎面走来的洪晓乐与奶奶,她们奇怪的看着白墨,穿过她们的身边,跑进了店里,以为,是尿急。
随后而到的葛木,内心,却一阵坏笑。
“看你动摇的那个劲,蔚·雯·暄!我倒要好好观察观察,她是怎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