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吉尔达兹长叹一声,替那个正值年华的孩子感到惋惜,一朵正欲绽放出璀璨明光的生命,就在他的面前死去了。
“我毕竟,还是人啦!总有我自己的极限。但是,对连自己的生命,都掌控不了的那类人来说……,或许,死亡,是另一种解脱吧!”
“胡言!”
汉斯冷漠的扫了眼,那除了紫黑血泥形成的污泽外,空无一物的地板,视线也不滞留,投到了门外的黑暗中,并没有明确的看向哪里。
意念在无形中,向着四方蔓延,由内到外,包住了整个克洛斯的交易所,一双心眼,仔细的搜寻着什么。
原来,不只是吉尔达兹,老人和汉斯,同样在刚才的骚动中,捕捉到了一丝更加精纯,却微弱的多的邪念。
这里,有异物,是三人第一次达成共识,得出来的结论!
这一刻,三人对其余两人的认知,更加的全面了。同时,使心中滋生了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吉尔达兹,不用说了,他可是出自那个怪物众多的魔导士公会“妖精尾巴”的最强之人!无论是魔力,战斗,感知,还是其他方面上,都无可挑剔。
而老约尔逊,是上一代罗波诺澜负责人的左右手,其实力和本性,一直是藏在云雾里,令人捉摸不透。这次的多方亮招,也大大证实了,他并非是个普通的老人那么简单,其目的未知。
最后,便是汉斯了。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现在的这个位置。
不要心生轻视,你们并不了解在‘雅迪斯’旗下,当一个区域执掌者,有多么大的含义。
不是简单的对比手上的权力和财力有多少!更不是,单纯的人脉交际的增强!而是作为‘被畏惧着的崇尚者的化身’!!!
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你所在雅迪斯的那一块区域,所有的信民意志。
在那里,你便是次阶的皇者,即便,是王侯来了,也得齐平同坐。
你的剑,所指的方向,便是民意!不管,有多么大的危险,大家总是一脸坦然的去面对,勇往直前,哪怕,是踏着同伴们的尸骨前行,脚步,也从不缓下来半分。
这是下面的人,对区域执掌者的信任,他们相信着,他能带着他们,走出一片新天地!
相信着自己的未来,也能够迎接那圣洁的光明。当然,这些都是初代时期时候的故事了,至于现在,是否和过去一样,我不多言,心里知晓就好。
放眼世界,有哪个组织,有这么大的魄力,可以,近乎影响到整个地下世界,连诸国都要忍让。
它算是做到了,但在黑暗世界中,从来,没有一个可以真正问鼎巅峰之境!‘雅迪斯’只能说,离那个目标最接近,但却不是最强的。
不说那些,但请也不要忘了汉斯的前任身份,是雅迪斯旗下暗杀执行部‘黑色荆棘’的一员!
这个部门,严格来说,相当于人家手中握的剑,不论正反,都必定背负了一生的血债,没有多余的杂心,纯粹的为了执行任务,誓战到底。
沐浴着敌人的鲜血,在战场上和暗地里徘徊,啃食一切的恶鬼们。这也是他们,被称作“在血色一片的碎尸中,绽放的,宛如,来自冥界的黑色之花”的寓意由来。
当这诸多的名号身份,加持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时,你是否,会为此感到吃惊?!
如此这样的天才,才有资格和吉尔达兹等老一辈的强者们,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吧!
可是……这样就行了吗?这样……就可以了吗?!不一定吧!呵呵,看来,那一丝的邪念,也不是泛泛之辈啊!
“乱语,你不懂,吉尔达兹!”看上去,汉斯有话要说,接续上一段的对话,同时,留下一个心眼。
死者身上的气息,令他十分在意,汉斯觉得很不安,这是一种直觉,说不出,道不明。
“被掌控生命的人,大多数,绝非自愿,迫于现实的无奈,只能屈从!死亡是解脱?!那只相较于,软弱的那部份人而言吧?!相反,另一部份人,可是很重视自己的生命的!”
“他们会容忍自己的命,被别人一直掌控着吗?不……可……能……”
如同,是在诉说着一件非常熟悉的事情一般,汉斯说的很冷,很有自己的感情,但这与他现在的身份,明显背驰。
吉尔达兹饶舌张嘴闭言,老人斜眼移过,门前靠边的灰铠卫兵,自觉地撇过脸。
夜空,一片缭绕的乌云,仿佛,为了见证男人内心中的某种执念似得,横过遮蔽了半边的虚天,星辉暗淡至消失。
圆月有缺,失了色。天地四方,风息物停。
“要开始了哟!”夜林里的阴影下,某人轻挑起嘴角,呢喃道。
仿若,验证了神秘男子的话一样,一种,连汉斯都要忌惮的危意,突然,从左侧逼来,来不及反应,他随手抄起一旁的木椅,往后一丢,自身迅步腾离。
其余二人,皆得感应,朝那方望去。
汉斯沉喝一声:“小心!”随即,脱手挥出一道壁障,铺展到三人面前,紧跟着,‘轰’的一声,像是,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撞击,空间壁障,呜呜鸣颤,抖动不停。
此刻,汉斯已闪退到他二人身后,混身污尘不染,淡定自若,看上去,并不拿刚才的一下偷袭当回事。
不过,汉斯自己却是知道,他的怒火,怕是已经在胸腔内,熊熊燃烧了吧。
“有意思~,敢在我的地盘上,偷袭我~。”汉斯冷冷哼道。
吉尔达兹眉头紧锁,盯着那滩血水,瞳孔逆缩,眯成一条细缝,眼角的鱼纹叠皱,他咧嘴,缓缓吐出一口气,满是沧桑的面容上,一脸的肃穆。
“喂~,喂~,让人死后,都不能得到解脱么!”
老约尔逊不露声色,只是,他站立的那处方位,一层淡淡的雾霾,自脚下升起。
原地,那滩紫得发黑的血水上,在三人的目光下,泛起一圈波纹。
一缕细微的黑丝,像一条会跳舞的蚯蚓一样滑溜,从血泥的中央,拔出头来,歪着脑袋看着他们,非常的灵性,亦很奇怪。
如同一个巨人,在看幼婴那般的即视感,三人都觉得相当微妙,一时,出奇的默契,不说话,静的落针,可如钟鸣聋儿。
周围的客旅,完全蒙了,畏怯的吓掉了下巴,不敢妄动。
太快了,几乎,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对于魔导士或武者来说,也许很久,但较于普通凡人来说,就是眨眨眼的功夫。
而那门边和四周的几位灰铠卫兵,立马,回过神,朝汉斯身边聚拢,纷纷拔出插在腰边,青灰题刻有络纹刀鞘的雪白长刀,整齐一致的竖在身前,一片惊人的杀伐之气爆发。
“笨蛋!”
吉尔达兹惊怒,咂嘴叹息,怪他们的出现,破坏了气氛,这下,只能第一时间出手,捉到那一丝怪异的黑丝,弄清楚它的真实面目,看它是否,与自己心中的猜测一致。
……
大厅内,处处充盈着无限的杀机。平静的以往,归于虚无,纷乱的气流,连递着木杆、石门,或碧砖下的碎小空隙,一起发出呜咝咝的声响。
此刻的旅馆大厅,已是一片非然,全无先前的安宁与平静。
杀伐之气,惊人的在弥漫着,雪白的光虹,耀眼冲天,刀影肆幻。
一排的灰铠卫兵,冷森森的挡在身为这一区最高负责人的汉斯面前,表现出了,平常都难得一见的冷煞一面。
那种气息,只是外放虚虚一毫,就叫常人,惧怯至极,骇然不已。
这才是“兵”呀!有辈分稍高的长者感叹,见此,无来由的一赞。
身体懦弱的客旅们,受不了这么强的气势,纷纷避退,但还是觉得身上,像背负了大岳,全身虚汗淋漓,面色煞白到了极点,体内的气血,不受控制的在翻腾。
精神动荡,稍弱一些的,立马,就崩溃倒了下去。
黑丝有灵,剧烈缩回血泥中的一点,紫黑血水,霍然,蒸腾起了浓浓黑烟。
一张恐怖的人面,仰天形成,张嘴呜吟,着实吓得人们头皮发麻,寒气自脚底升至后颈,绒毛根根站立,不敢直视。
若来自幽冥地狱的召唤,前方的灰铠卫兵,他们的意识,突然,断了一下,眼前霎时,一片的黑暗,没有一丝征兆和提醒,但很快,又得见光明。
只是,眨眼的功夫,却使人有种,过了许久的错觉,他们抓着长刀的右手,细微地抖了几下,就没有了后续。
但是,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刻,心神都被吊高到了嗓子眼,眼眸微凝,全神注视着前方,不敢有任何大意。
他们,毕竟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对死亡,通常都有一种敏锐的直觉,刚刚,如果那是杀招的话,他们中,没一个可活。
因此,不得不慎重对待。况且,就是这么一缕的黑丝,可是连“汉斯执掌官”也敢杀呀!这就得全力以赴,尽快抹除,那威胁到生命的存在了。
“克洛斯分部”,今天老是丢脸,这已不是两三次了,换成以前,谁有这个胆?!
低等的家族代表、下-贱的平民百姓、不自量力的敌系组织、懦弱的国王军侯!
我们坐拥大半的黑暗世界,问鼎巅峰实力的‘雅迪斯’,怕过谁!
世上,有几人能让我们畏惧避退,即便,是旗下那一个个不出名,实力平平的分部,又有谁那么大胆,敢在雅迪斯的地盘上捣乱?!
我等,是被敬畏的存在,迟早有一天,这片世界,将被我等,染成无尽的黑色!为此,谁也不能欺凌到我们头上。
灰铠卫兵们,一个个都是对组织极其忠诚之人,把组织的尊严,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这或许,也是上位者乐意看到的吧!
血泥中的人面,分不清是男是女,又或者,是黑色邪气造就的幻想。
但那都不重要,人面止息了一下,骤然,对着天花板咆哮,表情狰狞而又恐怖。
魔音惯耳,空气加频颤抖,整个大厅,陷入沸腾之境。届时,数股不一的波动,朝四周溢流。
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白色木具,纷纷炸开,苍烟淆乱,人们捂着淌血的双耳,跪伏在地上,不能动弹,满脸的痛苦,恨不能死去。
人人尖吼,十分的悲惨。
不久前,他们还是个视而不见的路人,漠视了一条贱-命的死去,哪料得到,这次,轮到他们自己来接受死亡的洗礼。
“不~”
“怎么可以这样?!”
“我是霍弗斯家族的代表,谁能来救我~~”
“不要……”
“我不信~~~”
“下等人的命,怎能与我们相比??”
“可恶,为什么是老夫?”
在旁人的眼下,身边的同伴,就跟充过了气的气球一样,脑袋,先一步爆开,红的、白的液体,炸散到一地,或他人的身上。
接着,是无头的身躯,站在原地晃摆。
有女客看见,意识呆泄,瞳孔放大不知数倍,冰冷的汗珠,从发鬓滑落到尖翘的下巴边,然后,滴落到满是污血的梅尔石地板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
女人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世界,在她眼中,一下子,寂静了下来。
无论,周遭的人们多么的慌乱,她始终,一个人伫立在那,呆呆的面对着那具无头的尸体。
瞳膜下的倒影,那具尸首不知怎的,朝着女子的方向转过身,衣服一点点的在溃烂,其次,是那无血色的身体上,一道道可怖的裂纹,逐渐布满全身,肤下的血肉,霍霍可见。
隐约,有黑气从里露外,他像一个提线木偶,僵硬的走向女客。
每一步都很重,步伐很小,走一下,那些裂纹也在增大,到了离女子只有十步远的距离时,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整个身躯,呈现出,迅速崩溃的趋势。
胸口洞开,大大小小的内脏倾泻而下,但依然,藕断丝连,拖落到了地面,带着污秽的包袱,硬是走到了女子面前。
此刻,女客完全是恶心到吐了,她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不过,面对着这样刺眼的场景,想不犯吐也难。
紧接着,更骇人的事情发生了,那具无头尸,缓缓抬起龟裂的右手,朝着女子的脖子抓去,女客遽然僵住,完全不能动弹,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的心里,一片的焦急,可是,就连眼中的泪珠,都淌不下来,她要疯了,全身莫名的颤抖起来,这是源自内心的恐惧。
随着,那只龟裂布满血纹的大手,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近时,女子终于绝望了。
她不甘的接受了死亡,蹙眉,闭上了眼皮;光明逝去,黑暗袭来,扑通!女子又重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好安静,从来都没想过,世界,也可以如此的静默呀!什么都听不见……,如此的平静……。
时久,分分钟过后,仍不绝有料想中的事情发生,女子觉得奇怪,慢慢睁开了双眼。
眼前无人,她朝四周相望,依旧,是一片的混乱,吵杂不息,松了一口气,僵硬的肩膀,立时变软了。
视线落下,一幕惊现眼前,她猛地一震,往后一退,寒毛直竖,原来,是那具无头尸首的双腿,支持不住,开碎了,身体失衡,坠落在地,无法起来,也因此,女子得以救命。
“嘿~,嘿`。”
女客神经质的笑出了声,向着另一边缓步走去,耳朵,被空气中流转的魔音激废,渗出吓人的血丝,她已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是,依附着本能在行动。
路中,不知撞了几人,可没一人理她,都如她那般,眼神开始空洞呆滞,失了魂,跌坐在一边呈痴呆状。
衣衫褴褛,污渍浸染了半身,散蓬的卷发,那女子一路神经兮兮地笑着,拿起碎裂的残木椅子,回过头,走向那具无头尸首,来到他跟前。
“嘿~嘿~。”女子可怖的笑着,双目霎时,布满浓密的血丝,她提起碎木椅,狠狠地砸了下去,血肉飞溅,边笑着,边加重手劲力道,污血,溅了女子一脸,此刻的她,看起来倒更像个恶魔。
“哈哈哈哈哈~~~~,你不是……想……想杀我么?杀呀……来杀我呀!你这畜生……,哈哈哈……”
她那癫狂的声音,立马,吸引了周围正常人的注意,不少人觉得反胃,吃力的扭过头。
灰铠卫兵们的情况,也不是很好,那雪白的长刀与铠甲,竟然,出现了破碎的痕迹,几人中,除了最靠近汉斯的那人实力比较强外,其余的太阳穴角,都爆出了青筋。
“可恶~,在这样下去……”
一名大岁的灰铠卫兵身上,镀了层淡淡的青色朦光,那是魔力屏障,只有,到达了C级的魔导士,才能够做到,将魔力如此平均的覆盖到身子的每一个角落。
并且,对于魔力细微地方的掌控力、输出力,都会随着等级的提升,和对此方面的精研,而与他人产生不同。
那癫狂的女客,在持续了相当长的发泄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喘着粗气,丢下碎得更厉害的木椅,怔怔地看着,倾染了血水的双手,眼瞳中的黑仁,扩大成圆,黑的密集,深邃幽闭。
她向着后方一仰,嘴张泣动,一行泪流,无言出口。
“喂!阿娜~”一男子颤音,从不远传来,明明废了的双耳,此刻,却突然恢复了听觉,不待细想,女子眼眸一瞬间,变回原样,朝音源处望去。
只见,一条人影缓缓爬来,女子心头一热,忍不住叫道。“约~”
唰!
一抹血痕,一个女子的脑袋,飘然的和身子分开了两道,对面那名趴在地上的男子愣住,直勾勾的看向她身后的那道身影,不敢说话。
“诶?”女子也呆住,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脖子很轻,只是,这样觉得。
回过神时,她的脑袋,已砸进了碎木椅下,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中。
“骗……骗人……的吧!”男子发慌,无法控制的嘴里,蹦出了这几个字。下身,一阵骚味弥漫。
门口,确实是一处好地方,好到,能看清大厅的一切。音频震动着空气,产生燥乱无序的风。
乌黑的长袍,流动着细腻的光泽,尖尖的衣领与衣摆,在风中猎猎拍啪着勾人的身姿。
层层刘素下,阴影横斜,睫墨微开,周遭的景物,无论是怎样的色彩,于此刻,皆化为了不明之灰。
前面的一人,是灰铠卫兵中的二级长官,仅次于灰铠卫兵长,他只觉心脏,突然一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惊怕的回过半身。
那道儒雅的身影,散发着恐怖的波动。
眸宇中,一道令人胆寒的蓝光,倏然射出,他比先前欲冷。
“够了!”
“如此肆无忌惮,是欺我克洛斯无人吗!”
无尽灰域,如连波画卷,自男子的背后,朝四方扩展,多姿的色彩,迷蒙划开,血色散尽,空留下无冷无暖的灰境之所。
物骁烟尘,壁火莲心,一切的事物,乃至细微的尘土,于此刻定格。
那一张张悲切丑陋的面孔,在他眼里,也只占到很小的一个瞬间,男子沉默着,脸上无悲无喜,双手抬起,层影叠附。
蒙蒙的灰光,缭绕在十指间,他向着天花边域的空间方位,连锁拍打,暗光玉色,登时澎玄,像是在勾露莫名的奥秘,大厅内的天板和地面,不时,有白光溢彩。
旁人是无法看到的,年轻的男子,涛柔地刘海下,一行睫墨睁凝,西服长袍无风自动,蓝色的霞光眨灭。
“尘灰之境·禁锢太虚!给我定。”
正如所言,厅内的空间,受到某种指示,灰暗的光华齐震,播散开来,浮沉着,涟漪在各处点缀。
原地那处血泥形成的人面,在定格的空间内,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下,而后,那片虚空整个扭曲,紫黑的血光大振,人面挣脱了灰域的束缚,夹杂着更加幽谧的黑气,向着男人扑来。
对方一凛,心神巨震,从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可以禁锢空间的尘灰之境,竟然,不起作用。
他也有了犟脾气,双手翻划,指间灰光霞舞,圈圈乌环套出,欲阻血泥人面。
哄嗡嗡——
没有意想中的事情发生,反倒是乌环,在触碰到人面的瞬间,无故的在男人眼前,失去了踪影,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般。
汉斯心头一坠,额头渗满了汗珠。但还是,有着一定的从容,因为,这是他的领域,他的魔法,他的规则都将在这里,升华到极致的地步。
不说其他,至少,保命没问题。
这时,一件事的发生,无疑重重打击到了他一向高傲的自尊。
就在人面扑来,他将施展奥秘的时刻,黑色的邪气,从不知名的死角,铺天盖地的包裹而下,灰域倏然呜鸣,在紧接着的一声巨大的爆响后,分崩离析,骤然碎开。
汉斯完全懵了,内心如惊涛怒卷,骇然到,无以复加。下一秒,人面亲至,眼看着他,就要葬身邪异之下,一只手掌,突然出现,横亘在中间。
嘭!
沧浪白烟凭虚爆破,直接将人面粉碎,血水四溅,其中的灵性黑丝,发出悚人的尖叫,像是有万千幽魂在哭泣,它夹杂着几滴血珠,飞移闪退进了黑暗中。
汉斯虚脱一把,弯下腰,撑着腿,大气不停地喘息不止,刚才的一幕幕,还在眼前拂过,惊心怵目,细想起来,还有那么一点后怕。
墨绿色的风衣,‘哗啦’一下展开,一条义肢木腿,竖在年轻的男子面前,沧桑厚实,且令人安心的背影,遮住了他的视角,静静地出现在他的前方。
橘红的发丝间,有稀疏的几根白头,在风中摇摆,给人瞎想出岁月的无情与忧愁。
试问自己,多年后,会否如此!
汉斯摇了摇头,将那些幻想打消,收进心底,重新站起,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他斜鄙了眼身前的那道身影,不自然的说道:“多谢!”
那名身影淡淡回道:“不客气!”
汉斯蹙眉,咬紧牙龈,冷道:“吉尔达兹,你别会错意,刚才,就算不用你救,我也可以!但毕竟,你先一步出手,这份情我会还的!”
对方依旧,淡淡答道:“我知道!”
汉斯哼了一声,撇过脸,转向另一方,只是,心里一处,多了个小小的疙瘩,一丝变扭,始终难消。
这时,又一道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瞳孔骤缩,汉斯心头,升起二十分警惕,苦瘪着唇角,滋味难言。
混乱一片的大厅中,只有老约尔逊所在的那处地方,洁净不染污尘,朦胧的白雾,撑起一域与黑暗中的诡异邪气,形成鲜明的对比,是两个不同极端的颜色。
后者,更是显示出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从容不迫。宛如,闲庭随手折梅,抖掌连绵,轻拍着各方虚空,迷蒙的霞光,若雨滴落,将一片片无首的尸骨和黑烟,送入无名空间中,撵出污垢的存在。
“扫了一夜的地,还要老朽,再扫一次么?!”约尔逊以自语的方式,询问那处黑气所在的角落,平淡的话语,冷的有点让人发颤。
汉斯收回视线,摸了下俊鼻,双眼埋在发虚下,深吸一口气,露了一隙,复杂的咽了喉。
吉尔达兹也同样望着那里,情绪淡然,不动时如松,自然中,流露出不凡。
“我估计错了!它比预想中更加难缠,可以,随意侵蚀和破坏任何事物的组织形态!”汉斯阴沉着,手上捏拳,青筋突起,指甲间,因为愤怒,而发抖。
“我不懂,这种邪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呀!究竟是谁?到底是谁……”
吉尔达兹左眉塌下些许弯度,瞧了汉斯一眼,波澜不惊的瞳仁里,一圈涟漪,轻起。
“果然,和他们有关吗!”
思绪不由,回到那时。
妖异的绿炎,在绝夜的星空下,燃烧着一片天地的虚空……
巨大的城池样建筑,只余下漆黑的枯骨……,赤红腐烂的旗子,挂在由地底露出的铁钩上,无力地飘舞着。
不知姓名的尸首……掩埋在乱石下。
城市半毁,数之不尽的冤魂……凄厉的游荡在……这处葬地,悲凉的诉斥着……天道的不公……。
……
“别大意了!”
老约尔逊的声音,幽幽传来,汉斯俩人,不由的把眉毛一挑,也不多说什么闲话,毕竟,彼此都是这一阶的强者,不会为此,浪费唇舌。
视线,再次聚集在那一角黑丝所在的暗处,微凝目光,肃穆以待。
簌簌嗤嗤……
暗角别与其它,更显得阴森压抑,而且,还那么的漆黑,就仿佛,面对的是断界深渊的入口,不可探测。
同时,一阵低沉的风息声,迫紧着人们的胸口,打在心上发疼,好像,在那小小的暗角中,沉睡着一名远古的巨人似得。
有点太过虚幻,只叫人发笑,不过,再也找不到如此贴切的比喻了。
“不对!”
老人平萧飘然的气息,瞬间大变,像是换了个人,整个如出鞘的宝剑,锋芒横空,凌厉四射。
“它在招引周围的黑气,修补己身!竟有如此灵智,此物,留不得,汉斯!”
听到老人话的同时,汉斯已先一手舞起。
“不要命令我!”
男子不爽的表情,尽都呈现在脸上,随即,嘴角狰狞,灰暗的霞光,这次从全身流溢,向着双掌凝聚。
“该轮到你了!小家伙。”短促的话语刚闭,一圈比之先前大了三四倍的乌黑圈环,在汉斯面前的空间中凝聚成形,双手将力轰出。
乌环拉动着四壁虚空,朝着暗角一点聚缩,仿似,一块菱石点过平静的水面,所过物件的颜色,全都划消,就好像,那些个物体,被无情的剥下了一层艳丽的装束,被活生生的摆到台前,连递着声音和风一起,被禁锢在原处,画面永恒定格。
嗡~~
黑暗的角落中,同样,一语脆音叮咛,以相反的波动,平阻大眼乌环,四野稀薄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暗角流动。
汉斯鼻中一嗤,不屑的轻视道:“强弩之末,徒劳无功。消失吧!垃圾~”
老人不满的叮嘱道,“前车之鉴,多留点心!别再大意了。”
汉斯微恼的横了约尔逊一眼,反辩低斥。“都说了,别用那种口气来教训我,搞清楚,我才是你的上司,区区一个扫地老头,你也太过放肆了吧!”
“喂~,喂~,现在,可不是给你们俩吵架的时候,事情变得有点不妙咯!”
慵懒,一直都是吉尔达兹的专利,就跟他本人的头发一样糟糕,不过,若是一直在最危险的事态下,这般懒散的话,那就可能有些微妙了。
也幸好,他的神经比一般人都大条,才能在大多数的情况内,保持着异常的理智吧。
“呃?”汉斯沉吟了声,狐疑的回过头望去。下一秒,眼里写满了震惊。
暗角被数股浓郁的黑气占据,扭曲了空间,一个拳头大不规则的黑穴,凭虚而生,肆掠的吐纳着从未知处,涌来的邪气,逐演逐大,渐向一个微型的天体演化。
同时,一股压抑的气息无忧外放,让三人皆感受到了一丝的危险。
“这不可能,黑丝只有那一缕,哪里聚来这么多!”汉斯面容失色,声音颤歇,思绪焦躁不安,满脸的不信,以恼火。
老约尔逊把脸一沉,似是,也没想到还有这一变数,朦胧的银目中,几道流光闪烁。
“肯定,还有一处邪源!”吉尔达兹缓缓的将半张脸,埋在墨绿的风衣领中,双眼微眯,比较理性的提出了一个猜测。
即后说道:“把它找出来!”
汉斯眉宇紧皱,神情说不出的肃然。十指甲,全陷进手肉里,好一会才放开。
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默默无言,正仰着不远处的黑穴,平许的一步迈出。
踏在梅尔石地板上的右脚,一阵青檬的霞光,升华发亮,繁琐的光束纹路,自脚底蔓延开来,像极了一条条小蛇,在水面游动,流苏无比。
嗡嗡音鸣,很快,一个阵型构建完成,扩展延绵,将整个克洛斯旅馆的小楼圈在了阵中。
青光溢彩飞霞,破出地面,横通天宇。一道巨大的青色光柱,划开城市的黑暗,穿透霄云,直立苍穹,仿若,孤寂海中,升起的一盏明灯,指引着人们,并将其救赎。
身旁的老人,表现出难得的惊讶,嘴里小声叹道:“竟然,不惜动用它!真够奢侈。嗯~,倒也不错,就看接下来值不值了。”
吉尔达兹嘴侧一拧,两眉纠搭在一块,心里,小小翻浪了下。
“嚯哦~~,御敌禁制·SSS级魔法大阵!”
“据说,只要用十块以上的,精纯上品多元素精灵母石构阵,然后,深埋在土里,就会形成一个相较而言的绝对领域。”
“可以,抵挡两个通常状态下的SSS级魔导士,联手的一击!嘛~,我倒是真想试试,传说是否为真啦!”
“不过,雅迪斯果真恐怖,现在世界上的精灵母石,极度稀缺,在一些小国,根本就连听都没听过,也只有少数的几个超级大国,才能拥有这精灵母石原矿吧!”
“竟被他们,也弄到了这般稀缺的矿石。这才仅仅只是这片大陆上,某个小国的一处小小分部啊!就拥有如此扎眼的手段,真不敢想象,如果,是那从未示人,扑朔迷离的总部,那该有多么非凡的底蕴!”
“哼,这么一想,我还是有点坐井观天了么?即便,是那圣十级的强者,走出这片大陆,也不过是个渺小的存在,那我,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