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大重直人是不是出事了。”少女孱弱颤抖的声线里还夹带着一股坚强。
原来她竟然不知道哥哥的事。
听到大重千雅子亲口问出他哥哥的事情，北原苍是心里一紧，感觉好像在审问他。
原来被他杀死的人叫大重直人啊，北原苍希近些天故意回避着那个事件。
北原苍希心想他确实是杀人了，在这座病房里看着大重千雅子，他无时无刻不想到便利店那个雨夜。
北原苍希对杀人一直没有什么实感，毕竟他没有亲自动手。况且千雅子的哥哥也是名不折不扣的罪犯，抢劫便，殴打，持枪杀人。
或许因为日本法律的原因，他并不会被判死刑，但这些罪名足以让他坐一辈子监狱。
听说日本监狱透明度很低，私刑极其泛滥，用餐期间抬头会受罚，不该闭眼的时候闭眼会受罚，在监狱随意站起来走动都会受罚。就算自己不去杀他，也会在一天被逼疯自尽。
所以杀他是理所当然的，更是正当防卫。
但在大重千雅子面前，北原苍希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以前哥哥会和木下良一起来看望我的，现在只有木下良哥哥一个人了。”
木下良原来和他是同伴吗。
“虽然木下良和我说哥哥在忙。”少千雅子还是继续说着。
大概是木下良怕大重千雅子接受不了，让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一层痛苦。所以便没有告诉她实情。
在这种时刻，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为了大重千雅子好，北原苍希也选择去配合木下良的演出了。
“你哥哥最近比较忙而已，过段时间就会来看你的。”还没等北原苍希发话，菊亭白羽抢先出口说着。
“你们是不是骗我的。”大重千雅子的语速变得稍快了一些，“我知道哥哥他加入了黑道组织，每天都干些很危险的事情……”
“没事，他只是最近组里事情太多了而已。”北原苍希不太敢说些其他的借口，只好一直说他太忙了，过段时间就回来一类的话。心想万一他和木下良用的借口不一致岂不是要露馅了。
“是吗……”
正当北原苍希感觉快圆不下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气喘吁吁的男声。
“千雅子，我回来了！”
木下良推门而入，看见北原苍希二人愣住了。
嗯？为什么刚刚的恩人在这。
“警官大人好！”木下良直接一个立正，虽然北原苍希对他说那是个假警察证，但木下良还是当做北原苍希在说瞎话。他也知道公安部的警察和其他警察并不一样，万一只是个便衣呢，还是放尊重些为好。
“木下良哥哥!”
“他们是千雅子哥哥的朋友哦。”大重千雅子浅浅笑着。
“大重直人的朋友？”
木下良有些惊讶，心想他怎么不知道大重直人还有这个朋友。
他大概是一路跑上来的，不过喘气得感觉有些太厉害了。
“咱们真是有缘啊，不过别叫我警官大人了。”北原苍希过去拍了拍木下良的胳膊，哈哈笑道。
“没想到是你在照顾千雅子啊，我是在商店街认识的大重直人，他对我们很好呢。”北原苍希扯着刚才一直酝酿着的瞎话，他早就想到会有人去问这件事。
木下良有些疑惑，但还是没多想。
几人寒暄着。大重千雅子不再去提他哥哥的事情，只是想着好久病房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
“不是快到你的生日了吗，我啊有个礼物要送给千雅子哦！”木下良拍着胸脯自豪地说，“马上可以买得起治疗白血病的特效药了。”
“到时候咱们要去踢足球！”木下良忽然站起身看着不远处的足球场，“然后去天空树、迪士尼、浅草寺、明治神宫、秋叶原！”
二人越说越兴奋，大重千雅子的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特效药？
据北原苍希所知，白血病确实有特效药，但价格高达3000万日元，他一个暴走族干什么能挣这么多钱？
看着二人欢快的场景，或许是木下良安慰千雅子的话术吧。但他的神情完全没有在说谎的感觉。北原苍希忽然想起来今早木下良紧紧攥着的那张银行卡。
已经将近中午了，北原苍希也不再想去打扰他们二人的欢快时光，便准备离开了。而且病房不允许这么多人太长时间逗留，北原苍希已经听见来来往往的护士已经“啧”了好几次，再不走就不太礼貌了。
“千雅子再见啦，我们还会来看望你的。”菊亭白羽笑眯眯地说。
木下良陪伴二人走出了病房，虽然北原苍希让他多陪陪千雅子，但他还是固执地要送北原苍希他们出医院。
“二位应该知道千雅子哥哥已经去世了，刚才没对千雅子说什么吧。”木下良靠在电梯里的栏杆上，用有些犹豫的语气说着。
“当然没有。”北原苍希心说我是情商这么低的人吗？不过看木下良的意思，好像是有些喜欢千雅子，不知道二人有没有表达过心意，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我和千雅子兄妹从小就是邻居，眼睁睁看着他们失去父母成为孤儿。”
走出医院大楼的木下良掏出一根烟点上，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二人相依为命，基本只靠接济和大重直人的打工活着，或许是那时千雅子就因为生活条件不好，免疫力低下患上了白血病。”
“在病情诊断后，大重直人为了赚钱治好千雅子的白血病走上了歧途，他加入了什么极道组织，和一群黑社会夜夜收保护费，干些偷盗欺凌的事。”
“我曾经劝过他，但每次都不欢而散，最终我们只能在千雅子的病房才能好好说话。”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也加入什么暴走族来接近大重直人。虽然我才刚刚18岁，但摩托车技术很好，那些元老什么的都跑不过我，所以组长也让我加入了。”
“后来过了几个月，我就听组里的人们谈论，说是大重直人被钱迷晕了脑袋，和他们老大火拼死了，还让我千万别学他。”木下良有些落寞地笑着，挠了挠头：“到头来，我最后也没能和他说几句话。”
“不管他是怎么死的，也算是还债了，他近些年所做的事情已经称得上是一方恶霸了。”
“今天早晨遇到的那几个人就是组里嫉妒我的摩托车技术比他们好，经常来找我的茬。”
北原苍希听着大重直人絮絮叨叨的话，已经到了医院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