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然歇过两天,回京城便去摘星楼,只是太师出门办事,并没有留下什么讯息,便只等她回来。
长公主听后便告假半天,带陈子然上天觉寺溜达。“天觉寺为皇家所属,此地清幽,兼住持为陈氏族亲,适合你修养。”
长公主木着一张脸,连带身旁的侍从也没什么表情。行至后院,有小僧安排住处。
日暮时分,天觉寺的住持便带了两个僧人过来,两人手上各提着一个盒子,想来是斋饭。
长公主从前也是这里的常客,如今恰是秋日,从窗外望去,风景亦是卓绝。她回头招呼陈子然,“来窗边看看,此处景色秀丽,告假半日也算是有所得。”
陈子然缓步前来,见母亲沐浴后一派熟稔的动作,便知道她从前也是常来的。移过目光,道:“确实宜人,母亲只告假半日怕是不能观赏更多。”
长公主双手抵在窗户上,“小时候看过,也不怎么好奇。如今不过是重回故地,回忆往昔有些感慨。”又低头笑了,“倒是你,从前带你来,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了。这一年我太忙,怕你怨我,也不敢见你。”
陈子然倒也懂得,她又不是几岁孩童,这等伤情之事,也是有所经历的。但母亲这一番推心置腹,勾起了她心中沉寂的情感,一时无言。
缓了片刻,才嗫嚅着说些“无事”。
恰好站得有些累了,她轻声道:“母亲在窗边观景可小心着凉,孩儿有些站不住了,先寻个凳子坐下。”
旁边的小福便抬了凳子过来,扶陈子然坐下,又抬了一张去长公主那里。
长公主得了凳子,只说:“你这丫头倒真不错,只是我在这看风景,且还不累。”
又过了一会儿,陈子然便起身告退了。
陈子然回自己院子等斋饭过来,长公主才叹了口气,一年的生疏,到底不是片刻便能愈合的。
正在长公主感慨的时候,住持提了盒子过来,长公主此时正好是撑不住了,便坐在之前小福搬来的凳子上,等仆从铺菜。
饭食倒还不错,虽都是些素菜,配着外间的林木,略有些意境。
长公主捶了捶腿,今日不便久留,将陈子然安排好,她便自己下山去,免得赶不上第二日的朝会。
“郡主。”
听得小福叫她,陈子然勾了勾唇角,“我母亲可是回去了?”
“是。”
“那便好,”她涂了蔻丹的指甲轻轻勾起一缕青丝,“不知这一年,你有何际遇,可否说与我听?”
小福微微屈膝,慌乱道:“郡主愿意听,岂有不说之理。”
过了片刻,见陈子然沉默,便支支吾吾地说起来:“郡主得风寒之症后,便由沈公子拿了银两来问话。得着线索方才放人,大部分人都去了郡主名下的田庄铺子找活计,其他的有自谋生路的,也有回家嫁娶的。后头便是各自生活,因着留在田庄,如今郡主要人,年纪相当的,又愿意回来的,便又都回来了。”
陈子然才轻轻点头,指腹按在小福的嘴角,“还算可以,沈青微办事可称稳妥。”
听得这名字,小福免不得红了脸,本来她也是要离开的,只是沈公子当时神思不属,记错了名字。侍从拉她去庄子,不小心扯坏了衣裳,沈青微便为她盖了衣裳,又拿了银两赔偿并诚恳道歉。虽是有些糊涂,也叫人心中慰藉。
因着差错,小福没能一道出发,便先由沈青微带在身边。可那天晚上,沈青微追查下毒之人时又受了伤,连带着小福也被打到,只好同在府中修养。
后头小福便跟在他身边做些杂事,直到沈青微出门采药。再后来郡主病愈,沈青微不知所踪,她便由嬷嬷安排到了郡主这里。
小福行礼退至一旁,召了人进来收拾吃完的饭菜。
陈子然看着她忙活,心中松了一口气。说到底,陈子然来天觉寺是为了找有关太师的记载,如今不在府中,找沈青微也是不便。
小福此人,她初始并没有什么印象,后来才发觉本是较为外围的仆从。家世尚算清白,此番打探倒也无甚纰漏,是个可用之人。
不过之前安于之手下就出了旁人冒名的事,还是小心些。
正是十五的大日子,她让人抬了水沐浴,准备等会儿出门看看。
小福同小岁在一旁为她擦洗。
“今日十五,等会儿拿了糕点去外头点灯。”
“是。”
擦洗后,陈子然才穿衣裳。虽同是十五,但良月有些冷了。虽房子里安了暖炉,但起身时尚有些凉。
小福麻利地为她穿上衣服,小岁便在外头收拾东西了。
带上两个男侍,陈子然拿了花灯到寺后。这里有一处流水,像是过节的样子,聚集了许多来放花灯的人。
因是寺旁,所以附近的民众来得不多,有僧人见她过来,忙道:“郡主可是要放花灯?”
她点头。
那人便说:“此处人多,在左边一处是写字的石桌,可自己写也可请人帮写。右边是购置花灯和小食的地方,可以兑些零钱以供祈愿。”
陈子然轻身行礼,叫小福给了个银花,“多谢,那我便先过去了。”
“郡主请。”
来到左边,果然是宽敞的石桌。她择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拿了纸笔便开始写字。
写着写着,头上多了一片阴影,像是个人。
“青微?”
那人便夺了她的笔,另拿了白纸写了一份祝福,递给她,“问郡主安。”
陈子然心中激动,不知该说些什么。小福却更加激动,此时已经落下泪来,忍不住叫他:“沈公子……”
“沈公子,你回来了?”
纵使她们的相遇阴差阳错,但毕竟后来多日相处,哪怕只是偶尔碰面。骤然得见故人,这些天的无措,便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沈青微便看向她,眼中有些迷茫,“嗯。”
又看向陈子然,“郡主不是要放花灯?”
“可否帮我带一个愿望?”
陈子然回神看向手中折起来的纸条,“好。”
行至水边,没有多少人了。夜色渐深,要么回屋了,要么看她们一行人着实多,便稍稍让开了些许。
倒是没想到,走过来的,只有陈子然一人。
她拿着两个纸条放在花灯里,旁边人便按照惯例放上了蜡烛。烛火摇曳,小花便在水中越飘越远了。
陈子然闭上眼睛祈愿,却不知被谁一撞,竟跌进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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