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放映机齿轮咬合的声响刺破黑暗，林恩睁眼时幕布的雪花噪点正在缓缓褪去。
“嗯哼——”
身旁的霍华德忽然发出痛苦的闷哼声，身子一阵踉跄，林恩赶紧将他扶住。
“没事...”商人扯住林恩的灰呢衣袖站稳，“只是灵魂有些虚弱又不是瘫痪走不了路，那些战利品......”
但马上林恩惊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没了！”
储物空间中，水晶球碎片、青铜指虎、镀银左轮、微型蒸汽锤等一大堆从那三人一兽身上扒下来的东西全没了。
只有蒙昧八音盒、《黑衣手札》羊皮卷、橡木法杖等进入前就有的东西。
再加上在残影中具现的金属手弩与沸血药剂以及那三具畸变鼠人尸体。
“什么没了？”而霍华德懵逼的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林恩脸色有些憋屈，不过在看到畸变鼠人尸体还在之后，也若有所思。
“除了鼠人尸体，博伊家族的那堆破烂全没了，我猜应该是一切历史残影原本没有的东西，都无法具现......”
他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些战利品都是博伊家族那伙人带进来的，不算是历史残影原有的东西，所以林恩无法带出。
“算了...”霍华德扯开衣领笑了笑，“三具畸变鼠人尸体也凑合，万一组织能研究出个什么名堂，说不定可以直接抓住博伊家的命门！”
他在林恩搀扶下先是从放映机中取出《恩赐之湖》胶片。
接着又在衣袋中一阵摸索，拿出韦恩市车站的老旧照片以及银色仪式盘，一股脑的塞进林恩怀里。
“你干什么？”林恩顿时一脸莫名其妙。
“先放你这一段时间......”霍华德摆了摆手，“出去再慢慢说。”
一分钟后，林恩扶着霍华德离开了地下室。
昏暗的煤气灯光下，商人一屁股压得木椅吱呀响：“沸血药剂会让老子瘫两个月，这可不行，组织一个月后就有任务——”
林恩顿时愣了一下，一脸疑惑道：“任务？不提任务，我都忘了你头上还有个组织，看你成天游手好闲的模样，也不像是有任务的样子。”
“放屁！”商人一阵没好气道，“老子新大陆商人的身份可不是假的，开的是正经进出口公司，这间破仓库就是公司的资产。”
“呵呵，公司也是组织的吧......”林恩调笑了一句后话锋忽然一转，“因为一个月后的任务，所以你要离开一段时间养伤？”
霍华德的手指在大衣内袋里摸索，扯出捆扎整齐的美钞递了过来。
“真要瘫着休养两个月黄花菜都凉了，东西先放你那，这些钱你也拿着.....”
林恩拇指捻过钞票边缘点了点，忍不住吹了声口哨：“340美元？资本家终于舍得发工钱了？”
“300是你这个月的活动经费，40是卖无面者尸体的分红，”霍华德扯开领口纽扣，“而且这次任务你也有份的！”
“那你养伤别嗝屁了——老子还等着跟你见识大场面！”纸币清脆的摩擦声里，林恩将钞票揣进裤兜。
“方便说说是什么任务吗？”
霍华德笑了一声，从身旁一张木桌上拿出一份旧报纸递过来：“头条就是！”
林恩接过报纸看了一眼头条——《天才少女震撼剧坛！19岁新星安娜斯塔西亚·别里亚耶夫领衔主演〈雪国鸢尾：罗曼诺夫末裔〉》
副标题：别利亚耶夫小姐倾情演绎——露西亚帝国的绝唱，罗曼诺夫末代公主的泪光与鲜血！瓷偶丝线夜曲剧团下个月21号将于琥珀帷幕大剧院史诗首演！
林恩顿时愣了一下，这个‘瓷偶丝线夜曲剧团’他有些印象，好像是旧大陆西部最近崛起的一个黑马戏剧团。
剧团中的台柱子——‘人偶歌姬’安娜斯塔西亚·别里亚耶夫自三年前首演夜后便迅速爆火，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其蹿红速度堪比超新星爆发时撕裂夜空的强光，被旧大陆一个个知名剧院接连邀请演出，每次演出都堪称是一票难求。
不过林恩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在副标题“露西亚帝国的绝唱”上，让他想起前世那个被吊上绞架的尼古拉二世。
而这个世界虽然在地缘政治方面有很大的不同，但萨尔斯公国的处境却是与前世的那个‘大波波’如出一辙。
西侧是战败的普尔斯帝国，林恩估摸着这会儿极右翼法西斯民粹思潮正在茁壮成长发育当中。
而东侧的露西亚帝国于三年前覆灭，现在露西亚共和国的新贵资本家们正在用旧贵族的血擦皮鞋。
而萨尔斯公国恰好就夹在二者中间。
露西亚共和国之前倒是没有‘工人阶级团结起来，把一切资本家挂上路灯’这么牛逼。
只是新兴资本家崛起，打着‘解放农奴’的旗号血洗以皇室罗曼诺夫家族为首的旧贵族群体的剧情。
而这些旧贵族们虽称不上是‘全家死绝，人畜皆灭’，可也能算是‘十室九空’吧。
报纸配图中少女的轮廓像冬宫穹顶的剪影，他猜测这位别里亚耶夫小姐应该也只是成功润出国的少部分流亡贵族之一。
想到这林恩忽然忍不住嗤笑一声，看到一旁的商人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地狱笑话......”
林恩笑着的同时，心里也在默默念叨。
“前世斯拉夫贵族还能润到巴黎喝咖啡。”
而这个世界——
“我在想，那些流亡的露西亚贵族，怕不是连逃亡的蒸汽机车票，都要被新钱家族标价拍卖，就算能逃出国也得被扒下三层皮！”
“呵呵，”霍华德听后也笑了，“你小子倒是很懂那些吸血鬼资本家......”
笑了一会儿之后商人忽然止住笑容：“保密条例记住，现在别瞎打听任务，到时候跟着我就行了。”
林恩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报纸日期，是三天前的。
“下个月21号晚上，你要带我去琥珀帷幕大剧院看话剧？”
商人一脸轻松道：“也顺便带你见见组织其他人，认认门路。”
“哦？”林恩挑了挑眉，“那我的新人考察期这就算是过了？”
“呵，以你小子这三天的表现若是还不算通过的话......”霍华德摇了摇头，“那估计组织就没有新人能够通过了。”
这时脸色苍白的商人忽然起身，虽然身子虚弱，但正常的活动还是可以的。
“不多说了，来搭把手，把那三只耗子包起来！”
说话间，霍华德撬开一个木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卷两米长的锡箔纸在地面摊开。
林恩点了点头，直接消耗2.1单位暴食之力，三只被具现后的畸变鼠人尸体轰然砸落。
嘭——
畸变鼠人尸体躺在锡箔纸表面，渗出沥青状粘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