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太子府。
憋了一肚子气的太子,带着一众淮西老将拜会。
太子府内人头攒动,忙于政务。
大明开国,朱元璋对太子朱标颇为看重。
已经将部分掌管政务的文臣转移到了太子府邸。
若说他朱元璋的皇宫是大朝廷,那太子府就是小朝廷。
府上管事小跑着来到内书房,他看了一眼左右的文臣,有些吞吐。
朱标见状站起身来,他开口说道:
“太子府内无密事,直说无妨。”
管事得令,立刻焦急通禀:
“殿下,门外蓝玉将军与一众淮西老将登门求见!”
管事的话音落下,书房内的文臣们皆是一愣,随后面面相觑,识趣的相继起身,拱手退下。
太子闻言眉头轻皱,心中稍作思量便已经猜到了几人的来意。
恐怕,与朱勇之死有关!
皱了皱眉头,太子沉声应允道:
“让叔叔们进来吧。”
管事退下后,朱标轻叹口气,他将桌案上的奏折整理整齐,随后站直身子,等待着蓝玉等人的到来。
不多时,蓝玉、沐英、冯胜三人作为代表进入太子府。
三人行礼过后,直奔主题。
“太子殿下,想必朱勇的案子您已经知道,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那陈牧,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竟敢判朱勇斩首!”
“朱勇可是追随上位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他陈牧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就算是斩首,那也得是上位来判,轮得到他陈牧么?”
“殿下,依我看,那陈牧有不尊之心!”
“您想啊,他今天敢盘朱勇斩首,明天就给给您定罪啊!”
为了达到目的,蓝玉等人添油加醋,甚至直接给陈牧冠上了个“不尊”的罪名。
三人极进诋毁之能,就差直接说陈牧杀人放火了。
朱标哪里不知道蓝玉心里的那点小算盘。
他偏头,一脸复杂神情的看着蓝玉。、
朱标不明白,当年守卫洪都的时候,蓝玉明明头脑十分清醒。
怎么这开了国了,日子好了,蓝玉变糊涂了呢?
朱勇之死,分明是他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如今正值大明开国,人心初力之时。
莫说朱勇是犯了杀人的大罪。
这个敏感时期,就算是偷窃的小罪,也要严加审判,加重量刑!
心中复杂,朱标盯着蓝玉看了良久,这才是轻叹口气。
“好吧,那我就去大理寺一趟,去讨教讨教。”
听了太子的话,蓝玉死鱼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哎,哎!太子殿下,我就知道没白疼你!”
朱标说话算话,他立刻动身。
蓝玉本想一并跟着,却被朱标拦住。
“叔,我去还能有个讨教之名。”
“你要是跟着一起去,那就是问罪了。”
蓝玉闻言尴尬一笑,随后连忙摆手:
“那好,殿下便自己去!自己去!”
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蓝玉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他左右看了看沐英和冯胜,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看,我说什么了!太子爷他肯定去!”
“哎呀陈牧,这下我看你还拿什么神气!”
说到陈牧,蓝玉的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太子说话,连上位都要乖乖听话。
陈牧,这回我看你怎么死!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陈牧被下狱,最后身首异处的场面!
……………………
大理寺。
正在整理卷宗,做结案报告的陈牧,突然听到一声高亢的唱和: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来了?
难道是为了朱勇案?
一瞬间,陈牧思绪万千。
他放下手中的卷宗,起身出外相迎。
太子朱标与随身的内侍一前一后走进大理寺。
一路上,大理寺官员纷纷恭敬行礼。
朱标径直走向主簿房间,刚一进屋就看见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陈牧。
见太子到来,陈牧快步上前。
“大理寺卿陈牧,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连忙双手扶住陈牧,拉着他一同坐下。
陈牧命人给太子看茶,随后试探性的问道:
“殿下政务繁忙,今日前来大理寺,所为何事啊。”
两个人都心里明镜,知道彼此的目的,可就是不说破。
比起蓝玉的直来直去,陈牧显然更聪明些。
太子意味深长打量着陈牧一番,随后笑着说道:
“陈牧卿,我今日来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哎哟,殿下言重了,何谈请教,您问便是。”
朱标站起身来,他在主簿房内来回踱步。
“陈牧卿,我且问你,大明律法,是为谁而定的律法?”
陈牧眉头轻皱,他开口说道:
“自然是为了守护大明而定下的律法。”
对于这个回答,朱标不甚满意。
他再问:
“那大明的律法,所束缚的,又是何人?”
“回殿下,大明律法,束缚的是所有大明的国民。”
陈牧的回答,依旧不是太子想听的。
他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陈牧,我问你,若我今日犯法,你该如何评判?”
面对太子的质问,陈牧不卑不亢,不假思索:
“这还用说,天子犯法,与民同罪!”
“若太子犯下偷盗之罪,那便治你入狱三年!”
“若太子犯下奸淫之罪,那便治你入狱十年!”
“若太子犯下杀人重罪,那便治你斩首之罪!”
陈牧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一双眼睛真诚而又笃定。
面对太子朱标,陈牧没有丝毫的卑躬屈膝。
在陈牧面前,守卫大明的铁律,胜于一切。
即便今日是朱元璋站在面前喝问,陈牧也是一样的回答。
看着陈牧那郑重无比的眼神,朱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态,快步上前拉住陈牧的双手。
“陈牧!大明有公卿这种铁面之君固守律法,真乃我大明之幸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