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柳毅眼中便流露出一抹寒意。
从这一番话，他便可以看出。
并非哈努不信任他，而是这个兆霖对他心存怀疑。
看来自己最棘手的敌人，就是这位大清左贤王。
当即，柳毅略一思忖，没有开口反驳，也淡笑着开口道：“左贤王殿下说得对。”
“海兰公主，你身为大清尊贵的长公主，你的婚事不仅关乎你自己，更关乎整个大清的颜面。”
“如果婚事办得太过儿戏，不仅是你一辈子的遗憾，更会让天下人耻笑大清礼崩乐坏，忘典失仪。”
“等陛下准备妥当，再议此事也不为迟。”
海兰珠虽仍心有不甘，却见柳毅都这么说，也只好默默坐下。
哈努顿时无比感激柳毅帮自己久违，再次举起酒碗：“柳南公子，朕再敬你一碗。”
“陛下请！”
众人正推杯换盏，不亦乐乎之际。
一名士兵从外面冲进来，惶恐道：“陛下，不好了！燕军来袭！”
“什么？！”
听闻此话，众将顿时都为之一惊。
甘霖眉头紧锁，沉声道：“来了多少兵马，现在何处？”
士兵气喘吁吁道：“大燕国君噶忽尔，统领十万大军，现于黑石谷驻军。”
“并派出乌布雄为先锋，统领一万铁骑，正直奔我军的驻军之处而来，距我军大营只有三十里！”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使得刚刚还欢声笑语的众将，顿时都陷入恐慌之中。
“天啊！大燕的军队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鄂吉惶恐道：“我军的哨骑不是说，大燕的军队最早要明天夜晚才会到吗？”
“竟然趁我军毫无防备，突然派兵袭击。”
“这个噶忽尔，果然是个阴险狡猾之辈！”
鄂吉的话，使得柳毅听得很是无语。
明晚到和今晚到，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哨骑都查到人家大军明天晚上会到来，今天晚上你们还在大摆酒宴，没有半点紧张备战的气氛。
活该你们大清连吃败仗，沦落至这般惨状。
一时间，众人全都惊慌失措，七嘴八舌。
有的提议说，速速派人与大燕和议。
也有人提议，全军立刻拔营，撤到宁远关去。
哈努身为国君，此时也是六神无主，不知该采纳谁的意见。
柳毅实在听不下去，纳闷道：“陛下，各位将军，既然大燕派兵来攻，我们出兵迎战不就是了？”
随着柳毅这个提议一出，众人顿时都沉默下来，一个个神情无比复杂。
“柳公子，你有所不知。”
鄂吉满脸苦涩道：“近来我们大清连吃败仗，士气低迷，根本不似从前那般英勇无畏。”
“尤其不久前，大燕的军队袭击了我们阿苏特部在草原上的十几个重要部落，更令我军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语四起。”
“现在我们大清军，根本就不是大燕军的对手。”
“不错。”
哈努苦笑道：“而且，此次噶忽尔派出的先锋乌布雄，曾是柯尔穆部的酋长，公认的草原第一猛将。”
“当初我们阿苏特部，派兵攻打柯尔穆部，在战场上将他们的士兵杀得一败涂地。”
“但乌布雄却凭借个人勇武，斩杀当时朕麾下两员猛将，还生生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乌布雄本就与我阿苏特部有灭族之仇，现如今投奔了噶忽尔，率领大军来攻，必然打定心思想要复仇。”
“我军如果应战，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恐怕只能避其锋芒……”
众人纷纷连连点头，赞同哈努的观点。
只有兆霖默然片刻，猛然站起身，沉声道：“陛下，臣认为你此言不却。”
“大燕从国君噶忽尔，到他麾下的十万兵马，全都是当初被我们阿苏特部横扫歼灭的部落，与我们大清都有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首先，和议这条路没有任何可能性。”
“不论我们拿出再多的利益，即便噶忽尔动心，他手下各部酋长也绝不可能答应。”
“其次，现如今我们面临的敌人不仅只有大燕，还有僵持三个月之久的大周。”
“如果我军退守宁远关的话，大周知道这个消息后，就会断定我军已然被大燕逼至绝境，就会派出兵来攻，让我军腹背受敌。”
“所以眼下，我们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出兵迎战，并且必须取胜！”
兆霖这番话虽然颇为提气，却还是未能消除众将的恐惧。
鄂吉忐忑道：“可是，此次噶忽尔派出的先锋，是乌布雄那个怪物。”
“我大清将领，有谁能与之为抗衡？”
众将皆一个个蔫头耷脑，低着头沉默不语。
平日里，他们一个个都是好战之徒，每逢战事都抢作先锋，无比嚣张跋扈。
但是，在乌布雄的威名面前，却一个个全都变成缩头乌龟，根本无人敢出战。
正当众人沉默不语，气氛无比低迷之际。
柳毅不紧不慢站起身，拱手抱拳，郑重道：“陛下，在下愿随左贤王一起迎战噶忽尔，斩乌布雄之首级，回来献给陛下。”
哈努怔了怔，错愕道：“柳公子，你……你是认真的？”
“但是，这个乌布雄可是武功盖世，骁勇无比。”
“你……确认自己是他的对手？”
不仅哈努心存怀疑，众将看着柳毅的眼神，也都充满质疑。
连他们这些英勇善战的女真勇士，都自诩不是乌布雄的对手。
柳毅体型这么单薄，身上又流淌着一半的汉人血统，怎么可能斩得了乌布雄？
“好！”
哈努咬了咬牙，当即下定决心，沉声道：“兆霖贤弟，你速速前去营中，点集一万精锐骑兵。”
“随朕前往白崖山北面的黄草坡，迎战乌布雄。”
“此战，朕要御驾亲征，鼓舞军心！”
“遵命！”
……
原本和睦融融的酒宴，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报打破。
兆霖前去各营点兵点将，将士们皆高度紧张，忐忑不安。
柳毅也象征性地前往女真军的装备处，领了一套佩刀和盔甲。
刚将盔甲穿好，别上佩刀，转身一看，却见海兰珠站在他的身后。
“海兰公主。”
柳毅走上前，淡笑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柳公子，到了战场上，你千万小心。”
海兰珠拉着柳毅的手，担忧道：“我是被你救出大牢，带到这个地方来。”
“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