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聪刚入营不久,但已经惹出了几起子麻烦事,知道他的都不敢惹他,饭桌上的人就更不敢吭声了,他们谁也不敢得罪眼前这尊大佛。
林聪跋扈惯了,看谁不顺眼,能直接没来由的废了谁,他双腿往桌子上一翘,连官府都不敢拿他问罪。他瞧不上柒休觐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没别的,再来就是她掂量不清自己的斤两,竟然做出告黑状的事。林聪看她不顺眼,也整治过她几回,但都是无伤大雅的小麻烦,人又没缺胳膊少腿的,心里自然不爽,见不着她的时候倒也还好,看见了就想找点茬。
不远处两名校尉正在被大家敬酒,喝了一圈儿才发现已经走了很远,刚要回去自己的饭桌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能跟林家公子搭上线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忙讨好的笑着就去了:“林少爷,小事一桩,林少爷可别因为这事儿扰了您的兴致。”顺手将柒休觐拨到了一边,冲他伸了伸手,“您坐,您坐。”
“你们是?”林聪的情绪不高,有人插话就打量了一下他们,他们忙自报家门,“末将是二十四营校尉。”
林聪瞥了个白眼:“滚开,没看到我在跟这婆娘说话呢?”
“一个女人,不会说话,没有眼力见儿,林公子别跟她一般见识,喝酒喝酒,末将敬您。”说着举起了酒杯,躬身对着他,堂堂两名校尉,对着一个普通士兵,那副恭维讨好的嘴脸,看在眼里真让人觉得讽刺。
“能让我陪着喝酒的人还没出生呢,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滚开。”林聪面色阴沉,两名校尉被抹了面子,一时有些尴尬,饭桌上的人连连暗示他们赶紧走,他们只好悻悻的夹着尾巴走开了。
林聪的目光又落到柒休觐身上:“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是在瞪我吗?”
他说这话的语气,让柒休觐怀疑他甚至想挖了她的眼睛。
“我没有。”柒休觐十分后悔今天出来了,还不如在房间里待着,也不会遇到这种事。自从自己分到他在的七十三营,他总会三天两头的给自己使绊子,公开场合能羞辱一次就算一次,柒休觐起初也不服他这样嚣张,就跟他大声的理论了一次,结果第二天被修理的连教练场都不能去了。一打听才知道他家里是元国数得上号的世家,且黑白两道通吃,明面上又很低调,所以知道的人不是很多,但是在外面但凡听到林家的名号,一般人都会抖三抖,不求能与林家人打好关系,但求别被抓到什么错处,不然就算被他们悄无声息的整治了,都没有人知道。
这样的身价,她怎么能不怕,只能苦苦躲避着,可也耐不住偶尔碰面还是会遭到歧视,尽管她心里很不服凭什么有人生下来就高人一等,却还是没胆子再说什么人人平等。毕竟知道了人家的底细,再看到自己的,难免会产生强烈的反差,她知道自己没有跟他抗衡的能力,就像幼时在学堂里,无法抗衡那些欺负她的坏学生,一个道理。
附近几桌离得近的,都好奇的张望着,然后小声讨论着,这更让柒休觐仿佛被人当众抽耳光一样难堪。
林聪拎着她脖子后面的衣领到座位前,一瞬间勒的她想吐,林聪一手指着凳子:“这位子刚刚你坐过了,脏的要死,擦干净。”
柒休觐缩着脖子,难堪和恐惧凝聚在一起,鼻子也越来越酸,林聪一把将她推搡到了桌子上:“老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聋了还是哑巴了?当我说话是耳旁风怎么着?要不要我好心把你耳朵割下来?嗯?”
附近几桌的人纷纷按捺不住站了起来:“林公子何必这么动气呢?嫌脏换个新的凳子就好了。”
“对啊,林公子堂堂八尺男儿,何必跟她一介女流一般见识呢?”
油渍沾了一身,柒休觐从桌上站起来,身边人连忙扶住他,小声的问道:“你还好吧?”显然也不敢过分表现出对她的关心,生怕惹林聪不开心,柒休觐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望了望四周议论纷纷的人,有为她求情的,有奚落嘲笑的,有不断陪着林聪说好话的,他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将身上的衣服都点着了。那样羞愤难堪的感觉还是小时候才有的,那时候父亲要打自己,周遭的邻居围在院子里,也是七嘴八舌的求着情,可当时小小的自己不觉得感激,只觉得丢人,恨不得把他们全都赶出去,不让他们看到自己这狼狈可怜的样子。没想到都活了三十岁,那种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又回来了。
“听到没有?这么多人为你求情呢!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林聪大力的用手背拍了几下她的脸颊,柒休觐的脑袋受力歪着倒向一边,林聪定睛瞅了瞅,新奇的笑道,“哟?哭了?你至于吗?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看你也没少块骨头少块肉的,别弄得跟我多欺负你似的,让人看我的笑话!”
说到最后两句,已经是很严肃的指责。
柒休觐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抓紧了衣袖呜呜噎噎的哭了起来,林聪上前一步,柒休觐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身上的油渍啪嗒啪嗒落到地上,油腻腻的。
“你哭什么哭!”林聪厉声呵斥,“我看你是故意让人觉得我欺负了你是吧?好让人给你撑腰!”
柒休觐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惧怕他的实力,也被这一道道灼热的目光烧的体无完肤,悄悄的后退了两步,哆嗦着嘴唇道:“我想回去了……”
“回哪儿去?你还没跟我说清楚,你哭什么哭!女人就是麻烦,屁大点事就哭个没完!”
“吵什么呢!”碧洲成极具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柒休觐抬头一看,心里发酸,委屈个没完,哭得更厉害了,只好两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竭力遏制着自己的哭声。林聪霎时也没了那逼迫人的气势,略躬了躬身,心虚的叫道,“元帅。”
“怎么了?休觐,哭什么呢?”七十三营的将军和校尉都过来了,看到柒休觐哭得这么可怜,抬眼望了望林聪,谁也没敢指责他,七十三营的人都知道林聪瞧不上柒休觐一个女人参军,可无奈人家家世显赫,就算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又算得了什么。
高峰也在后面赶了过来,一看柒休觐哭得可怜巴巴,林聪又一副心虚的样子,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他本身对柒休觐并无感觉,好感没有,说讨厌也谈不上,只是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他已经知道柒休觐是个踏实干活的人,人又非常的实诚,这样的直性子容易得罪人,但却是可以放心把事情交给她办的。
他还记得当时三十一营一起弄一块新的教练场,又要装那么多训练要用的东西,忙不过来,兄弟们每日都很晚回去,她于心不忍,问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就去跟着一起帮忙。
同时间还有二十六营也在忙这些事情,二十六营里的元帅是靠汪乔提拔上来的,俩人一个鼻孔出气,七十三营里好些弟兄都去二十六营帮忙了。三十一营里的弟兄又要训练,又要连夜赶工,柒休觐心里不忍,就有点一根筋的去了三十一营帮忙。
有个两次之后,汪乔就不爽了,高峰明白汪乔要是看谁不爽,那谁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他参军这么多年,又心思活泛,就提醒了柒休觐一下。她去帮忙,虽然是团结友爱,但顶头上级心里不舒服,不买她的帐,没必要吃力不讨好。
柒休觐心眼儿没那么多,坦言都是一个营里的,总不能看他们那么辛苦,却连手都不伸一下,二十六营的活儿已经很多人去帮忙了。她甚至可以在帮忙的时间不算薪俸,免费帮忙,因为她实在看不下去,那营里的元帅将军都快急疯了,她真的想帮,什么都不图,就是纯粹的想帮忙。
尽管高峰怕她吃亏提点她了,可她却还是想帮,最后还给自己累病了。
汪乔想拉三十一营的元帅到一个阵营,那元帅却是个软硬不吃的性子,汪乔见找了他两次都无果,也只能笑着离开了。
三十一营的元帅和将军都是跟碧洲成和仲萧一条心的,决计不会干些损害百姓和兄弟的事来,睨着汪乔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汪乔一条胳膊搭在高峰的肩膀上,脸上带笑,眼神玩味的打量着柒休觐:“看来,我说话不好使是吧?”
高峰只能替她兜底:“休觐今天再来一天,明天也去二十六营帮忙,休觐实诚,不会看人眼色,汪帅别跟她一般见识。”
柒休觐唯唯诺诺的站起身来:“那我明天就不来了,我是看他们实在忙不过来,不是故意逆着汪帅的意思……”
汪乔逮着她的话找茬:“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我不让你来三十一营帮忙了?你说这样的话,是在挑拨我和三十一营的关系吗?”
“……”柒休觐低着头,高峰笑着打圆场,“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和汪帅也要回去了,休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然后跟汪乔说,“汪帅,咱们去喝一杯,去去乏。”
汪乔看了柒休觐一眼,笑着应承了。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她喜欢急人所急,难人所难,虽然有些轴,但心地是真的好。所以时间久了,高峰对她也是挺欣赏的。
按理说林聪上次答应了自己不再找她事,应该就不会反悔才是,这恐怕是他喝酒的时候瞅着柒休觐了,又想起来整她一整了。他不由得也在心里无奈,林聪确实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一味的把人当蚂蚁戏耍,偏偏营里还没人能管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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