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她想不想,欧阳谦却烦不胜烦的总在她的生活里转悠,只要他有时间一定会去她那儿,就算没时间,也专门让江池月给她送饭,到点儿了准时给她把饭送到,她不禁的烦闷。从军营回来,她累得直哼哼,歪床上歇了一会儿,还是要爬起来做饭,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姐姐,您在家吗?”
柒休觐无奈的舒了一口气,走过去开门,江池月将手中饭菜举起:“这是公子吩咐我给您买的饭菜,公子知道您军务劳顿,再做饭刷碗的会累到,让我每顿给您买了送过来,您吃个现成就行。”
江池月还是一个小朋友,柒休觐也不能把火撒到他身上,又不愿意接受,就别扭的道:“你自己吃吧,这么好的饭菜得不少值钱吧,别回头他又找着由头欺负我。”
“公子说了,您平时做的饭都没有什么营养,这些饭菜营养均衡,给您补补身体。”
柒休觐浑身无力,不想跟他掰扯:“你自己吃吧。”说着就要关门,江池月却用手肘抵住了门,一脸的为难,“让公子知道了,我不好做,您就收下吧。”
柒休觐不想让他为难,只好接下了:“下次别再来了。”他抿着嘴,好像很委屈,“公子吩咐我,他不在的时候都要给您买饭送来,落下了一顿,就要罚我打的。”
“啧。”柒休觐心想几年过去,欧阳谦怎么变得这么不讲理?只好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等他回来我会跟他去说的,谢谢你啊,麻烦你来回跑。”
空释大师给她吃下那颗药丸之后,她的食欲倒是恢复了一些,但总归不能回到以前的食量,对食物好吃与否也没那么渴望。她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没那么渴望血液的滋养了。
马上又是一年新冬了,柒休觐撩开衣服,自己腰腹上,被灵王击中的地方,依旧泛着黑。而她脖子上刀刃滑开的刀口,也一直没有愈合的迹象,虽然没有继续流血,但一道黝黑的刀口在自己身上,看着也是怪吓人的。她敷上的药根本不会被皮肤吸收,伤势自然不会好转。这是不是代表着,只有西麟的药物可以治疗自己的伤势?那么在自己彻底归属西麟之前,自己若再添新伤,也是不会愈合的了。
欧阳谦直接用钥匙打开门进来,柒休觐已经换了好几把锁了,次次他都能配出新的钥匙,如果配不出,就直接撬锁,柒休觐被他弄得都快没脾气了,他有钥匙也不去管了,依然自己看自己的书。
欧阳谦走进房里,一把搂过她的脖子,撒娇的说:“累死我了。”
柒休觐放下书,回头看了他一眼,百思不得其解,欧阳谦看起来有时候很疲倦,沾上枕头就能睡熟的那种累,她不懂为什么他还要来自己这儿,还给自己买饭切水果,那么累了直接去睡不好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有时候,他双手紧紧地搂抱着自己的身体,身下总会有一个东西顶着自己,他却一直都在忍着。柒休觐有点于心不忍,跟他提了两次,现成的美人就坐在那,等着被你宠幸,你何必呢?如果我是你,我一天换一个,你老往我这儿跑什么?而他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欧阳谦小声说道:“快了,快了,很快永生基地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世间了。”
柒休觐想到自己生前还有望看到那吃人的魔窟轰然倒塌,低声道:“谢谢你。”
元若气疯了一样指派鬼酆去攻击元国边界,又说让他活捉柒休觐,完颜斑知道她在发疯,但还是示意鬼酆听她的,但有一条,就是欧阳谦也要留活口。
此事因她而起,而近日陇安又总在传,说柒休觐早些年就与西麟互相勾结,所以才害死了当年那么多兄弟,甚至传言越传越离谱,这几年来陆陆续续因为各种原因战死或者被革职的将军,都传成了被她所害。柒休觐被这些莫须有却神乎其神的传言扰的几乎出不了门,她租住的地方,房东也委婉的劝她先搬走,说已经有人来他这儿蹲点,寻机闹事了。
柒休觐只能将自己的东西先打包放到了苏九的住处,然后私下里找到了碧洲成,想要请缨去平乱,也算是为自己扫平谣言。碧洲成考虑了一番,虽然她现在已经被革职,但如果能将功补过,能不能恢复官职另说,最起码百姓对她,对军营的信任会增加一些,同意了。
碧洲成交给她了一份卷宗:“这份资料你回去好好看一看,既然你主动请缨去战场,就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许有一丝懈怠,别让你手下的人因为你指挥失误而丧命。”
“是。”柒休觐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前去的,她的身体状况她很明白,心里有几分没底。
“看着我说话!”碧洲成严厉的喝道,柒休觐一抖,不自觉的抬头看着他,“是!”
“如果这次你失败,你就彻底回不了军营了,你明白吗?”
“元帅,我不会再让您失望的。”
当晚苏九怎么着都要跟她睡,柒休觐拗不过她,笑着答应了,然后拿过一个首饰盒放在她身前:“这一仗万一出点什么事,你拿着这些傍身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要是不嫌少,就带在身上。”
“我这些年并非没有积蓄,你不用担心我。”苏九拉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脑袋倚在她的肩头,指尖轻轻点点的围着她的锁骨打转儿,“我唯一的念想,就是你能平安归来就好了。”
“战场上谁说得准呢,武功高智谋好还要脑袋瓜灵光,我的脑袋灵不灵光你是知道的,能次次活着回来是我的运气好罢了。”
“我会一直一直等你的。”苏九凑到她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晚上苏九照样忙活女工,柒休觐准备洗个澡,手里拿了一个瓢,水仰面浇下,淋过细瘦的腰肢,苏九看到她腰上的黑色伤处,失了失神,哼笑着:“你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勾引我啊。”
“那你来呀。”柒休觐朝她泼了点水花,苏九也脱了衣服进了浴桶,玩了一会儿水就凉了,柒休觐督促道,“你赶紧上去,水冷了,快擦干净把衣服穿上。”
苏九也感觉水温降了,就抬脚出了浴桶,柒休觐也赶忙出来了,然后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披上了一件衣服,随手拨弄着湿了的头发。苏九要给她擦,她没让,用毛巾擦了片刻,然后随手用一支簪子束起湿嗒嗒的头发,跟苏九说道:“九九,我出去走走,你先把被窝给我暖热和了。”
“好,早点回来,外面风大。”
柒休觐应着就走出去了,刚撩开帐帘,却看到不远处看着自己帐篷走神的碧洲成,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帐篷的透光度,发现不会被透光后放心的喘了口气,走上前几步,疑惑的叫道:“元帅?”
碧洲成局促的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你不会,对我家九九有意思吧?”她促狭的挑眉,玩笑道。她出来也没穿军装,穿着自己的衣服,外面披了件厚实的大氅,碧洲成的眼睛飞快的移向一边,“你是想给我当媒人啊。”
“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代劳哟,我家九九很好说话的。”
碧洲成无奈的道:“你还真是个热心肠的人。”
柒休觐笑了笑,取下腰间的酒壶,张嘴喝了一口,然后往前走去,想走到无人的地方散散心,碧洲成却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柒休觐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回身去看,没想到碧洲成跟过来了,不由得问道:“元帅有话跟我说?”
碧洲成张了张口,又合上,柒休觐心里漏了一拍,她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要他这个顶头上级来敲打指点了。
“你今年,多大年岁了?”碧洲成蓦地问道,柒休觐一愣,噘着嘴道,“马上过年了,明年周岁三十八了……”
“明日一战,你有把握吗?”
柒休觐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望着天空上的散星,迷惘的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碧洲成望着她披着厚实的大氅却依旧单薄的背影,轻声道:“如果你能活着回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找个依靠?”
柒休觐无谓的笑了笑:“没有。”
“你就不想有个人能照顾你吗?”
柒休觐喃喃低语着:“照顾我……曾经是有一个人,对我温柔,对我包容,对我敬重,让我全身心的依赖他,然后又抛弃了我。我以为我是他唯一的爱人,可后来我才知道,我连个小姨太太都不是。当我知道他以前对我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也可以对旁人说,单纯喜欢的亲吻、抚摸、撩拨,也会对旁人做,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我想杀了他们。”
碧洲成心里一震。
柒休觐又挂上了无谓的笑容:“我都活了今日没明日了,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人生是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责任我自己扛,我谁也不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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