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休觐摸着锁骨的伤,听景鸿说完,心里更难过了。
这几天欧阳谦都在医馆里亲自照顾柒休觐的饮食和用药,柒休觐每每对欧阳谦说起客气之语,他心里都很不舒服,但现在柒休觐伤重,他又做不到在这种小事上与她缠话。
柒休觐喝完了一小盅参汤,欧阳谦将小盅放到桌子上,然后给她擦了擦嘴,柒休觐颔首道:“谢谢哥,麻烦你了。”
欧阳谦收回了手帕:“你在这里不安全,等你身体稍微好一点了,我还是先安排你回府里住。”
柒休觐现在的身子很难挪动,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我好一点了,回营里住也行,去你府里,还要劳烦府里人照顾,我心里过意不去。”
柒休觐其实是不想跟他的妻妾再脸对脸见面。
欧阳谦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你高兴就行,再说吧。”
柒休觐点点头,她的手总是不自觉的摸上锁骨的伤:“你这几天在这里照看我,太耽误你的事了,国家大事为重,处处都要你操心,这里有大夫,你先去忙公事吧。”
前些天欧阳谦其实也没在忙公事,而是亲自去找能治疗耳朵的医术高明的大夫,他先寻了些贵价的药来,大夫的事,手下们还在打听,等找到靠谱的大夫,欧阳谦要请大夫看看,柒休觐的耳朵能否还治得好。
“公事有人在看着,不必担心,我再陪着你两天。”欧阳谦递给她一杯水,柒休觐喝了漱了漱口,有些不好意思,“堂堂一国王爷,这样细微的照顾我,真是太失礼了……哥,公事不能一味推脱,请三思。”
欧阳谦失望的眨了下眼睫,放下了杯子:“好,我会让隐卫看着你,你好好养伤。”
柒休觐捂着伤口朝他颔首:“多谢记挂。”
欧阳谦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离开了。
她又去了聂朝的房间,跟他说:“小朝,我知道童首领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我没有办法让你大哥复活,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用我余下的性命,完成未做完的事。接下来,如果我请缨出任务,得到的赏银,也会送给童首领的遗孀和孩子,我会尽力让他们的生活不受影响。等我们身子好些了,一起去给那十几位弟兄上香吧。”
聂朝躺在床上,闻言看了柒休觐一眼,启口道:“多谢姑娘。”随后转头看着窗外的大树,眼泪流过了鼻梁。
大夫例行检查之时,见柒休觐没在床上,急忙去找,在聂朝房里看见了她,忙说道:“哎哟,你怎么下床了,你要好好静养,不能下床的。”
柒休觐转身说道:“我就来看看他,一会儿便回。”
大夫犹豫了一会儿,柒休觐复又说道:“我稍坐片刻便回。”
“行吧,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知道爱惜,伤那么重还下床溜达。”大夫嘟囔着走远了。
柒休觐坐在他床边,拿起水果刀,给他削苹果吃。她一直对身世凄惨的人保有共情的心理,而对家世好的,心里却会抗拒。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哪间房?”
柒休觐一愣,门就被推开了,林聪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进来,观望了一圈儿,聂朝听到动静回身去看,见到是林聪,眼睛微微眯了眯。
林聪将吃的放到了桌子上,手掌轻轻拍了一下柒休觐的后脑勺:“干嘛呢?伤着哪儿了?”
柒休觐扯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锁骨上包扎着的绷带,林聪端详着看了看:“脸怎么也伤着了?”
柒休觐笑笑:“没什么大碍,咱们就是吃沙场这口饭的,什么伤没受过。”
“你还能笑,看来伤的不算重,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急忙把府里的事儿撇下来看你了。”林聪一屁股坐到床上,又看了聂朝一眼,“是你救了她?谢了啊,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我都能买给你。”
聂朝看着他这副随和的样子,脑海中想起的,却是四年前第一次见到林家公子的样子。
聂朝跟他们一起,受了衙门的训示后,本来应该各自散去的,林聪带着林家本系的人大步走来了,半身的血迹,眼神中的暴戾看得让人心惊,直奔着林家小喽啰的头领去了:“你们怕什么?啊?怕打死人啊?打死人了有老子呢,你们怂什么?啊?”他一掌一掌拍着那人的脸,那人害怕的连连求饶,“林公子,小的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
“饶了你?”林聪哈哈笑了两声,“留着你,丢我林家的人!”他一掌拍的他脑袋撞到了钢筋上,流了一脑门的血。
聂朝彼时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心里就起了害怕的心理。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已经练就了一副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胆量。
手下递上来了一把砍刀,林聪接过了刀,往纳兰家的那边走去,挥了挥手:“杀。”
聂朝他们刚才那种血腥场面明显还只是小打小闹,林聪带来的这些人,才真的叫杀人不眨眼。
聂朝在后面,亲眼见到林聪一刀一刀砍得毫不手软,那刀能直接把人脸劈成两半,骨头都是直接掰折的,脖子也都是直接拧断的,这不叫杀害,这叫虐杀。
聂朝被那伤口刺眼到直欲呕吐。
林聪直砍了有几十个人,纳兰家的小喽啰们吓得瑟瑟发抖,被控制着都跪到了地上,几个人惨叫连连的被叠到了一起,林聪一脚踩在了他们脸上,随便动了动手指:“纳兰世康那孙子呢?躲起来了?老子怎么找都找不到,缩头乌龟啊?至于这么怕我吗?去,放个人去报信,他一刻钟不来,我就杀一百人,这个场子杀完就去下个场子,只要他不露面,我就让他这沙场,变成万人窟!”语毕砍刀垂直落下,捅穿了几人的身体。
挟持着纳兰家喽啰的林家人拎起一个人:“去,给你主子报个信儿,别再缩在龟壳里不出来,我们少爷在这儿等着呢。”
那人连跑带爬的走了。
纳兰世康还在祠堂里闭门思过,阿钊前来禀报,自己场子里已经被杀了数百人,纳兰世康勃然大怒:“这个杂种,是连表面的和平都懒得装了,欺人太甚!”
他刚起身,就被人踢得跪下,纳兰恒裕怒斥:“老实待着!犯了这么大的错,你还不消停!”他给了一个怪罪的眼神,阿钊便惶恐的退出了祠堂。
纳兰世康咬牙切齿的道:“林聪杀了我数百人!这些年来,我处处忍让,他却变本加厉!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聪再怎么狂,杀的也是底下的人,伤不到你!现在这紧要关头,连皇帝都在过问此事,你还不懂得避避风头!还怕没有来日吗?”纳兰世康愤怒的胸膛来回起伏,纳兰恒裕叹了口气,“林聪那边,自有我去跟林息谈,我们两家多年合平共处,怎么就为了一个女人闹翻了?阿康,现在族中长辈已经对你很有意见了,你若不想被赶下台,就听我的话,先跟长辈低个头,摆个态度出来,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纳兰世康低着头,平息了一会儿怒气:“爹,我等不了太久,外面的事也需要我给出一个交代。”
纳兰恒裕拍了拍他的肩:“你自己掂量吧。”
聂朝没有等到纳兰世康来或者不来,拿着钱就回去了。
已经过去了四年,可林聪那残忍暴戾,杀人如麻的样子,还在聂朝脑海中从未忘记。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对待人命,如此狂妄、罔顾法纪,他一直谨小慎微的生活,见到那样的人,自是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聂朝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林公子。”
“总算欧阳谦养的人,还有点用处。”林聪揪着柒休觐的头发,柒休觐嗔视他一眼,“别胡说。”
林聪挑了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抓着柒休觐的头发,给她编起了小辫子。
柒休觐削好了苹果,递给了聂朝,聂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姑娘。”
柒休觐一直担心他们两家的安危,正好趁这个机会问了林聪:“这次对你们两家打击大吗?自从上次出事你们就都没回军营。”
林聪不想让她知道这里面的事,随口应付:“没事儿,只是处理的没这么快,不打紧。”
柒休觐的伤还疼着,也不能久坐,林聪就先陪她回了房,吃的东西柒休觐让林聪留下了一半给聂朝。
岑莺听说了童盈满战死的消息,直接哭晕了过去,烈烈也嗷嗷大哭,哭着喊着要爹。聂朝紧紧把他搂进怀里,跪在地上:“嫂子,请节哀,以后,小弟会负责嫂子和烈烈和所有花销。烈烈,爹爹不在了,以后,还有朝叔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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