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元帅刚提醒自己要把心思花在公务上,现在又是这般光景,柒休觐自己都觉得对不住元帅,她也很怕元帅对自己失望,这会让她寝食难安。
柒休觐带着没底气的眼神望着他:“殿下可以宽限些时候吗?近日里营里都很忙。”她想,哪怕自己以后多有掣肘,眼下这关头,元帅刚经历丧亲之痛,她身为下属,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公务,不让元帅多操心。
“可以,你先去忙完你的事。”
柒休觐松了一口气:“多谢。”
“既然我答应了你的请求,相应的,你也要答应我的要求。”欧阳谦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回去后,你不许再自己动手,如果你忍不住,就来求我,我要你每一次欢愉,都只能由我来给予。”
柒休觐领会了他的意思,难堪的红了耳根:“其实,您不用管我的,我侍奉好您就行了,您花了钱,还要照顾我的感受,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别管,这是我的要求,你必须谨记。”
“我知道了。”
欧阳谦上前一步,摸着柒休觐饱满的耳垂,缓缓摩挲,嘴角带了点暧昧的笑意:“你这次回来,我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人,踏进我的门,我要你重拾曾经的身份,让我尽兴,你懂吗?”
此时已经不是她能说得上话的时候了,欧阳谦想要她怎样,她就必须怎样。
柒休觐低着头:“是……主人。”
她很艰难才说出那两个字,欧阳谦又将她的脑袋掰正,要她看着自己:“没人要的小狗才会低垂着脑袋,你是有主的,以后不要再低着头。”
柒休觐呼吸一紧,明明是以前听惯了的话,现在却觉得万分羞辱:“是。”
“只是你在外面没人管教野太久了,等你忙完手上的事,我需要重新帮你熟悉熟悉规矩,记住了吗?”
“我明白,主人。”
“好乖。”欧阳谦奖励了她一个轻柔的摸头。
曾经,是两情相悦下的缱绻,再羞耻的事,也会在他的注视下做出来,再难为情的话也会红着脸说出来。那时的他们,彼此深爱,彼此满足,尽管欧阳谦从未越雷池半步,也能每每都让柒休觐体会到灭顶的欢愉。
而今,她却只觉得,欧阳谦看待自己,或许就只是条狗罢了,曾经因为羞耻获得的快乐,此生是再也不会有了。
家里很快就给她来了信,说柳惜慈现在已经挪去了欧阳谦置办的那间医馆,人也醒了过来。大夫、环境、吃食都是最好的,所以她的身体养的还不错,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柒休觐看到来信,放心多了,人醒过来了就好。又让他们把林聪寄回去的一万两再寄过来,既然欧阳谦已经接手了娘亲的治疗,柒休觐还是想先把钱还给林聪。
柒休觐知道成为欧阳谦的情妇之后,肯定没有自己的什么时间,哪怕欧阳谦不传召,自己也得候着。所以她想在那之前,把林聪的钱还上,尽管她知道不可能那么快还完,但能还一点是一点,她拼了命的揽下了活儿,解决一个又一个头疼的事,赏金也慢慢攒了起来。
期间柒休觐带兵又跟尤国打了一仗,险胜,只不过受伤不轻,柒休觐满不在乎:“没事,小伤而已。”
林羡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又开始教育上了:“那么大个口子,还小伤,你不要看现在年轻就不当回事,等你老了,那病痛可就都找上门来了。”
碧洲成给她赏金五百两,柒休觐端着那托盘,心想自己也算是拿命在换钱了。
林聪见到她身上包的跟粽子一样,就万般可惜的道:“怎么挨了这么多刀啊?小脸都给你刮花了,可不好看了。”
柒休觐照了照镜子,看了看脸侧的几处小伤口,毫不在乎:“这是勋章,勋章你懂吗?哎哟,别说,我都快被扎成马蜂窝了。”边说边端过那托盘,一掀盖头,一排的金锭闪闪发着耀眼的光芒,自嘲的笑笑,“在我手里还没捂热乎呢,马上就进了你的腰包了。”
林聪看都没看那黄金一眼,直接大手一掀又给盖上了,手里刚要点上一颗草烟,就被柒休觐踹了一脚,黑着脸教训:“我说了,这种东西以后给我戒掉!有瘾的东西肯定都不是好东西,你是不是想死在上边啊?”
林聪急忙投降的收了起来,心虚的道:“心里烦的时候就特想抽几口。”
“以后不许再碰了!”
林聪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老妈子。”
“叫老妈子也没用,仗着年轻就罔顾健康的身体,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行行行,知道了。”林聪拉着长腔说道,“休觐,我跟你说认真的,这一万两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你还不还的对我没有丝毫影响,看着你整天东奔西跑的挣钱还我,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一点点小钱而已,算了,你也别折腾自己了,我看了都心疼。”
“你有钱,你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一万两不管对你有没有影响,我都是要还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拿了你的钱,然后不还,那成了什么。”
林聪叹了口气:“那你别急着还,以后有的是时间存钱,你干嘛非得急于这一时?陀螺转久了都是会着火的,你好歹也停一停吧。”
柒休觐捂着脑袋:“战场上讨生活的,谁能保证一定能活到解甲归田?阿聪,你生活在那样的特权阶级里,没有办法对我这样的平民产生共情,这一万两对你来说可能只是掸掉的几颗烟灰,对我却是要存好多年才能存到的钱,我怕万一哪天我出了意外进了阎王殿,身上还欠着债务,影响不好,如果因此阎王爷不让我继续投胎了,我可怎么办。”
林聪皱眉:“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什么就出意外进阎王殿了?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好的?这辈子还没过一半儿就想着下辈子的事,下辈子什么样儿还不知道呢,你现在想也是瞎操心。”
“这不是担心吗?”柒休觐瞥着他,“我小时候还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被阎王爷一件一件翻出来都够我喝一壶的,不管怎么样,这不还是想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至少别欠一屁股债走吗。”
林聪抓着头发:“那,至少你也别这么急着还,你看你现在都活成什么样儿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柒休觐愣了愣,“我活成什么样儿了?”
“整天为了钱发愁,连笑都是强颜欢笑,你以前很洒脱的,现在,却好像被关在一个匣子里,不管做什么都缚手缚脚,什么都没有勇气尝试,好像一步也不能走错,你都快把自己弄丢了。”
“是吗?”柒休觐疑惑着,“我以前很洒脱吗?现在,把我自己弄丢了吗?”
“是,你以前很潇洒,想要什么会自己争取,不想要会拒绝的很干脆,好像别人都影响不了你,现在你就像被一条条线扯着的傀儡娃娃,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柒休觐恍惚的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忙活了这么久,总算凑够了个整数,先还了他八百两银子。
苏九每过些天会回来一趟,给柒休觐收拾收拾房间。柒休觐忙了一天亥时一刻才回到家,累极了,饭也没吃,沾枕头就睡着了,苏九顾虑到她要睡觉,就吹了灯也躺下了,帮她把被子掖好,望着她疲倦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苏九看着她看着她,回想起自己自打记事起遇见的人,发生的事,她这一生走到今天,也算饱尝了世间冷暖,以前她觉得自己没什么会的,除了做军妓,也没别的活路了。处处被人瞧不起,也不被当人看,但凡被人提及,人们总会露出一张轻蔑和鄙夷的面孔,仿佛她们是天下间最下贱的畜生,那些客人,也是随随便便赏点银子就能往死里的作践人。
可是她却告诉自己,不会做别的,可以去学,学会了,就能靠着别的吃饭了,不用靠人养,人自然也能活的硬气。所以这三年里她跟着柒休觐学女工,刺绣做的特别好,她还花钱去学弹琴,学跳舞,学一切她认为有用的东西。自己的前半生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着,直到四年前,她看着那个仿佛神明一样发着光,护着自己的背影,心中生出了要永远跟随她的念头。她从来不会看不起自己,从来没露出过轻视的目光,相反的,她认真听自己说话,用她的方式宠着自己。她老早就这样想,那些穿着喜庆的婚服,发誓要相伴一生的伴侣也不过如此了吧。
苏九一只手轻轻揽着她的肩膀,脑袋凑到她跟前,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柒休觐迷迷糊糊的被敲门声吵醒,拧眉问道:“谁呀?”
“姐姐,您在吗?公子让您回来了就过去。”
苏九也被吵醒了,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迷蒙的道:“谁啊?”
柒休觐打着哈欠,她刚睡着没一会儿,这时候是又累又困不想动,无意识的嘟囔着:“还能是谁,欧阳谦,没办法呀,给钱的是大爷……你先睡啊,我过去。”
苏九沉默了一下,直到柒休觐穿好衣服,才低声道:“路上小心点。”
“好,你乖乖睡吧。明天起来吃了饭就回医馆啊,等我回头有时间了过去看你。”柒休觐拂了拂她的脸颊,打开房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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