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寒炔山外的一处农家别院中。
这座看似不起眼的小院被无数江湖弟子围护着,期间有不少弟子入内禀报。
“盟主,攻进去了。”
“嗯。”
谢安双手负在身后,目光远眺着几十里开外的寒炔山。
“报!庐山剑派已经闯过寨口,已斩首数百名魔教弟子!”
“急报!魔教弟子已经有溃败之势!”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门卫弟子就传来数封战报。
“看来不需两个时辰,林淮便能拿下营寨了。”
魔教在中原的最后防线要被突破,作为天下盟盟主的谢安却并无轻松神色,他眉头紧皱,看上去忧心忡忡。
“盟主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挺希望他们遇上什么‘变故’的吧?”
谢安身旁,是一位满脸病容的女子,她身披厚厚的貂裘,手里捧着一个红泥手炉,一身素衣长裙,长发垂腰,仙姿淡雅。
“谢某这点心事,果然瞒不过唐门长。”
“今夜魔教大长老会前往山寨支援,那魔头曾杀了不少掌门,其功力么......”
“他玄关几重?”
女子深深吸了口气说:“据说是七重境巅峰。”
谢安脸上的愁云顿时舒展,他很清楚玄关七重巅峰是个什么境界。
纵使放眼如今武林,玄关七重也是凤毛麟角,就算他本人出马,也没把握能稳杀七重武者。
魔教能够纵横中原,靠着一派之威与中原各派对峙数百年,靠的不是人多,而是那诡异的魔功和十大长老、两位护法。
那两位护法常年身居天山总坛,一般不出手,中原大事一般交予十位长老,但这几年里十位长老被庐山剑派杀得兵败如山倒,死的死,疯的疯,变故中唯有这位大长老不动如山,称他一句“魔教在中原的唯一牌面”也不为过。
说实话,谢安此刻真的很希望这位大长老能够顶住,最好替他亲手杀了林淮这个后起之秀。
林淮的崛起,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的战绩实在太过耀眼,耀眼到连他这个盟主也变得黯淡无光。
他亲手拔掉百余座魔教营寨,致使魔教图谋中原的计划流产,可以遇见至少三十年内中原将再无外敌纷扰。
但俗话说得好:“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现在正是卸磨杀驴之时。
他身为堂堂盟主,自持身份,不可能亲自动手格杀武林新秀,便想借魔教之手,借刀杀人。
“盟主!探子急报!魔教大长老现身!庐山剑派死伤惨重!”
“盟主......祸事啦!庐山剑派且战且退!”
“魔教弟子封住山谷入口,剑派弟子进退维谷!”
“大长老乘胜追击,剑派弟子无路可退!”
听到前线败事连连,谢安脸上终于浮现一抹久违的笑意。
“那林淮怎么样了?”女子抬起头,望向禀报的小厮。
小厮垂下脑袋说:“还没动静,属下还没看到他动手。”
谢安的手指轻轻端起酒杯:“或许是被魔教长老收拾了,玄关七重的武者,不可能对附近高手没有察觉。”
说着,他将酒杯高高举起,畅声笑道:“唐门长,只要林淮和庐山剑派的人今天葬身此地,那我的位置便可无忧,我既无忧,唐门便无忧。”
唐婉清没有举杯,她重重咳嗽一声,或许是气血上涌的缘故,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酡红来。
谢安倒不介意,他与女子共事三年,太清楚她那冷清的性格了,索性准备举杯独饮。
就在他热酒入喉的一刹,又有弟子快步走进。
“报!魔教大长老败退!营寨攻下来了!”
“咳咳咳......”谢安差酒还在喉咙里,差点儿没把自己呛死,“怎么回事?刚刚还不是魔教胜券在握吗?你看清楚了么?怎么败的?”
“呃......属下没看清,只瞧见林淮一人杀到大长老面前,将他引走,等属下再度发现时,大长老已受伤败走。”
唐婉清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又像冷笑、又像揶揄的表情:“看来盟主是失算了。”
谢安脸上一瞬间阴云密布:“唐门长,看来我们得亲自上一趟庐山,见见这位所谓的后起之秀了。”
...
一刻钟前,寒炔山。
不少剑派与魔教弟子在山谷中厮杀。
断肢残骸,血流成河。
这处营寨本是魔教三长老负责,可数月前这位长老逃回西域天山,弃营寨中数百教徒于不顾,以至这次攻寨,剑派弟子根本没花多少气力便攻了上去。
原本这是剑派的一场单方面屠杀,可忽然一席黑袍笼罩在半空中,无数黑色鬼爪从中飞出,弟子们一个个触之即死,战况瞬间逆转。
有点儿眼力劲的魔教弟子堵住唯一下山的通路,意图将剑派彻底困死。
来一出瓮中捉鳖。
可就在魔教弟子以为看到胜利曙光时,一道青色人影从山谷上方飞出。
那人影使着一手朴实无华的庐山剑法,直刺大长老背门。
“呵呵,你就是林淮?”大长老面带一张红色面具,全身围着黑色斗篷,站在崖壁上的一根枝丫上,远远看着林淮。
他手中凝聚着两道黑气,杀意磅礴。
林淮也不答,扭身便跑。大长老久闻林淮大名,早就想与之一较高下,当即脚下轻功不停,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一处僻静山林中,林淮才停下脚步。
“不逃了?”大长老站在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淮,“让我见识见识吧?近年来名动江湖的庐山剑法。”
“抱歉,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庐山剑法。”林淮笑笑,“而且你一个死人,要求未免也太多了吧?”
话音未落,林淮身形已不在原地。
大长老心中一沉: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轻功?
他环顾四周不见林淮的身影,忽然意识到什么,慌忙抬起头,却见半空中浮现出七八道人影,而这树林半空中不知何时已汇聚出浓厚的云气,将人影笼罩其中。
还只是眨眼的功夫而已。
高手如他,几乎一眼就看出,这可不是什么庐山剑法,也不是中原那帮老古董引以为傲的武功。
这是比那些名门武学高明数十倍,不,甚至是数百倍的武学。
他本是傲气之人,自持身怀极高明的魔教内功。可问题是,眼下他就算将内功催发到极致,也无法看清,甚至......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