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朱瑾骑着一匹黄骠马,来到下邑城外,两军阵前勒住了缰绳,跟朱温再次碰面了。
朱温眯起了眼睛,嘴角上扬,噙着一抹冷笑,道:“朱瑾,没想到你我再次见面,竟然成了死敌!”
“你真敢与咱一战吗?”
闻言,朱瑾淡然处之,缓声道:“朱全忠,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虽是宣武节度使,但宋州本就不是你的地盘。”
“你若能带兵退出宋州,你我之间,还能相安无事。不然,少不了要一番厮杀了。”
朱温嗤笑一声,颇为不屑的说道:“笑话!”
“朱瑾,咱实话告诉你,你若识趣,带兵退出宋州,再把张娘子还给咱,咱就放你一马。”
“你我也还是朋友。如何?”
朱瑾淡淡的扫了一眼朱温,并没有说话,而是摇摇头,继而调转马头,策马返回了下邑城。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管是宋州也好,还是张惠也罢,朱瑾都不会拱手相让给朱温的。
朱温眼看着朱瑾心意已决,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举起马槊,遥指着远处的下邑城,大声喊道:“开战——”
“杀!”
伴随着朱温的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兵将们,就都开始对下邑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战鼓之声震耳欲聋,让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都依稀可闻。
城墙之上,箭楼巍峨,旌旗猎猎作响,朱瑾军的士兵们紧握着长矛,眼神坚毅,如同岩石般屹立在女墙之后,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朱温的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前排是身披重甲的步兵,手持盾牌,一步步艰难地推进。
身后则是架着云梯的士兵,他们面色凝重,每一步都踏着沉稳有力的脚步,让大地都为之轻颤。
投石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大的石块划破长空,如同愤怒的雷神之锤,狠狠地砸向城门与城墙。
每一次撞击都激起尘土飞扬,城墙上的砖石碎片好似雨点般落下,城下顿时血肉横飞,哀号声四起。
“守住!”
“上!”
城墙上,朱瑾军的士兵们毫无畏惧,箭雨如织,密集地射向攻城的敌人。
“放箭!”
守城的弓弩手们目光如炬,精准地锁定了冲锋而来的攻城队伍。
随着他们沉稳的手指轻轻一扣,箭矢划破长空,犹如流星一样,还带着致命的精准,穿透重重盔甲的微小缝隙,无情地夺去一名又一名敌兵的生命。
攻城队伍中不断有人应声倒下。
严密的防守如同铜墙铁壁,让攻城的朱温军兵将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险阻,进展得异常艰难。
每一刻,都有人在流血牺牲!
随着战斗的深入,城墙的一角终于被巨石轰塌,攻城的朱温军见状,士气大振,纷纷涌向缺口。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朱瑾一声令下,预备队从隐蔽处冲出,以血肉之躯筑起新的防线,与敌兵展开了白刃战。
刀光剑影中,双方的怒吼与兵器交击之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壮的战争交响曲。
战斗持续至黄昏,夕阳将战场染成一片血红。
最终,凭借着顽强的抵抗和适时的援军到来,守城的朱瑾军逐渐稳住了阵脚,将攻城之敌逐一击退。
城墙之上,疲惫却胜利的士兵们相互搀扶,望着城外遍地的尸体与燃烧的战火,心中既有庆幸也有哀伤。
“铛铛铛铛!”
朱温眼看着天色已晚,王彦章、张归霸也先后领着援兵赶来,不断在他们的侧翼袭扰。
无奈之下,朱温只好选择鸣金收兵了。
见此情形的朱温军将士,不禁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纷纷跟潮水一般退去。
……
“哼!”
返回营地的朱温,很是愤懑:“咱就不信,我军竟然连一座小小的下邑城都无法攻破!”
“传咱的命令,从附近几个县,征召民夫越多越好。”
“让他们在城外挖掘堑壕,堆起土山。”
“不破下邑,不宰了朱瑾,咱绝不回转!”
朱温显然是发了狠,非要攻破下邑城不可。
旁边的胡真、谢瞳等将领见状,不由得面面相觑,想要劝谏朱温,最终还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有的时候,朱温的确是非常任性的。
挖掘堑壕,堆积土山?
这样的战法,如果是在城中的守军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也就罢了。
关键是朱瑾早就在城外驻兵下寨,与下邑城成掎角之势。
他们挖土堆山,城外的朱瑾军岂能坐视不管吗?
果不其然,就在朱温率兵抓了万余名民夫,开始挖掘堑壕,堆积土山的时候,驻扎在城外营寨的王彦章、张归霸就先后率兵袭扰,搞得朱温的军队不胜其扰。
朱瑾军只靠着数百人的铁骑兵,来回奔走,让朱温的军队根本无法安心构筑土山。
朱温对此恨得咬牙切齿。
更让朱温感到怨恨的是,仿佛贼老天也要跟他作对一样。
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
新挖掘的堑壕里,堆满了积水,溢出了堑壕到处流淌。
原本堆起来的小土包,也在这个时候低矮下来。
被雨水冲刷了一层又一层!
黄豆一般大小的雨滴,纷纷扬扬,打在脸颊上有一种生疼之感。
此时的朱温,站在帅帐之中,看着外边下着的倾盆大雨,后槽牙都几乎要咬碎了,却无能为力。
这一连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朱温的军队根本就无法撼动下邑城。
这让朱温颇为沮丧。
区区的下邑城,也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并非是军事重镇。
但,朱温的两万大军,攻城器械充足的情况下,也无法攻破下邑城。
怎么办?
朱温现在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跟在身边的敬翔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旋即向朱温进言道:“主公,我军的粮草已经无多了。”
“如果一个月之内,还不能攻破下邑城。不如撤兵吧。”
“朱瑾被朝廷任命为亳州刺史,而亳州残破,几次遭遇兵燹,朱瑾想必也不愿在这里与主公你干耗着。”
“若能守住睢阳城,等来日咱们钱粮充足了,兵精将勇了,未尝不可再次征讨朱瑾,顺势也取了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