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蹲在路边，两根手指捏着罗盘来回晃荡，盘面上那根铜针跟抽了风似的滴溜溜乱转。他拿袈裟袖子狠命擦了擦琉璃罩，嘴里骂骂咧咧：“观音菩萨赞助的导航仪也搞假冒伪劣？取经路上十万八千里没掉链子，回长安第一天就给我罢工？”
三天前他还在天竺跟商队吹牛：“这罗盘上刻的是梵文版《心经》，佛祖开过光的！”现在倒好，指针转得比耍猴人手里的盘子还快。远处飘来一股子烂树叶子沤馊了的味儿，玄奘猛吸一口——好家伙，差点把十年前吃的素斋呕出来。
“施主！前面砍柴的施主！”他拎着袈裟下摆往林子里钻，金线绣的莲花纹勾在荆棘丛上撕拉一声。玄奘心疼得直抽气，这衣裳可是李世民亲赐的，礼部那帮老头子验货时恨不得拿放大镜数线头。
林子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七八个裹着麻布的汉子齐刷刷跪倒在地，最前头那个脑门磕得咣咣响：“菩萨显灵了！菩萨踩着祥云来咱瘴岭村了！”
玄奘盯着对方手里豁了口的斧头，默默把踏在牛粪上的左脚往后缩了缩。祥云没有，牛粪倒沾了半鞋底。
那团绿得发黑的瘴气跟活物似的，顺着玄奘的裤腿往上爬。他抬脚甩了两下没甩脱，反倒被呛得眼泪汪汪：“咳咳……你们村熏腊肉都用这玩意儿当燃料？”
跪在最前头的老汉猛地蹦起来，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喊：“神雾！这是六葬菩萨赏的神雾！”后头立马有人敲起破陶盆伴奏，哐啷哐啷震得玄奘脑仁疼。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村子打雷都能当成菩萨放屁——还是带拐弯儿的。
玄奘两指并拢往眉心一抹，佛光刚亮起来就跟接触不良的灯泡似的滋啦灭了。
他瞪着指尖直愣神：“见鬼了，当年在狮驼岭超度十万妖魔都没这么费劲！”
眼角瞥见村长正撅着屁股往树根底下埋铜钱，嘴里念叨什么“孝敬土地公”，差点没气乐了——合着这帮人把满天神佛当收保护费的？
“让让，都让让！”玄奘扒拉开人群，从包袱里掏出个雕花檀木盒。村民抻着脖子等看法宝，结果他摸出把艾草：“《大唐卫生令》第八条，瘴疠之地当焚艾祛邪……”
话没说完就被老汉一把攥住腕子：“使不得啊菩萨！去年王二麻子偷砍后山的树，当夜就被瘴气钻了鼻孔，七窍流脓死得老惨了！”
玄奘瞅着对方黄澄澄的牙垢，默默把艾草塞回盒里。这哪是祛邪，这是要给艾草杀菌啊。
玄奘盘腿坐进村民现搭的松木法坛——其实就是把杀猪案板垫高了三尺。他捏着法铃往膝盖上一拍，心里直打鼓：“观音给的说明书上说摇三下就能清场，可别又掉链子……”
铃铛刚晃出个颤音，金光跟泄洪似的从铃口喷出来。那团缠了他半天的瘴气“滋啦”一声缩回地缝，活像被烫了屁股的野狗。村民们举着松明火把愣在原地，火光照得他们脸色比死了三天的鱼还白。
“瘴、瘴气真没了？”村长哆嗦着把手伸到半空抓了两把，“祖宗欸！这比请跳大神的划算多了！”人群里突然炸开声干嚎，玄奘扭头看见个老太太正拿脑袋撞树：“造孽啊！你把地脉灵气放跑喽！来年庄稼绝收可咋整！”
玄奘差点从法坛上栽下来。他指着湛蓝的夜空憋了半晌，愣是挤不出一句整话——取经路上妖怪都没这么胡搅蛮缠！更绝的是后半夜，全村人摸黑往地里撒纸钱，美其名曰“给祖宗补交地气费”。玄奘蹲田埂上啃着冷馒头，听见俩老头唠嗑：
“张叔，咱多烧点元宝，省得祖宗托梦骂咱败家子。”
“还是你机灵！我把我娘陪嫁的铜镜都熔了……”
法铃在袖袋里震得发烫，玄奘觉得它八成是在笑抽筋。
玄奘攥着那卷黑皮书的手直发抖——这玩意儿是他从后山坟里刨出来的，封皮上“六藏”俩字渗着血丝儿。他冲缩在墙角的村民晃了晃书，嗓门拔得比敲磬还高：“此物吸人精魄养邪祟！今夜子时必须烧成灰！”
底下响起稀稀拉拉的应和声，打瞌睡的老汉口水滴在鞋面上，年轻媳妇忙着给娃捉虱子。村长倒是殷勤，蹿上来就要接书：“菩萨放心！我亲自盯着烧，保证连纸灰都扬进茅坑！”玄奘瞥见他袖口露出的半截麻绳，突然想起昨天这老货偷摸往坟头系红布条的事儿。
“慢着。”玄奘把书往回一收，法铃顺势扣在封皮上。铃铛突然震得跟筛糠似的，他脑仁里炸开个尖嗓子：“要死啊！这书在吸我功德！”玄奘面上不显，指甲都快掐进书脊里了——好么，敢情这破书把法铃当自助餐了。
半夜全村人聚在晒谷场，火堆架得比房梁还高。玄奘亲眼看着村长把书投进火里，火星子噼啪炸出个鬼脸。他刚松了口气，法铃突然往他腰眼狠戳一记：“傻子！他们烧的是替身！”
玄奘薅住撒腿要溜的村长后脖领，从他裤裆里扯出本一模一样的黑皮书。人群呼啦散开，露出草垛后头正在批量生产“山寨货”的李木匠——这厮拿锅灰兑浆糊，一晚上仿了二十本赝品。
“菩萨明鉴！”村长扑通跪下，脑门磕得比响板还脆，“真经哪能一把火烧了？我们得留着天天背诵啊！”
法铃在玄奘袖子里笑出鹅叫，他忽然觉得当初该跟猴哥学学怎么抡棍子。
玄奘拎着村长衣领的手直发颤，二十本假魔典在火堆里烧得噼啪作响，空气里飘着锅灰混屎尿的焦糊味。真货此刻正躺在他袖袋里，法铃每隔三息就要震一下，活像得了癔症的啄木鸟。
“菩萨息怒！”李木匠扑过来抱住他大腿，指甲缝里的浆糊蹭了他一裤管，“咱仿书是为了批量开光！您看这印刷质量——”他献宝似的举起本赝品，封皮上“六藏”愣是被刻成“大葬”，活脱脱像阎王爷开的殡仪馆广告。
玄奘气极反笑，抖开真魔典往人群里一甩：“来！谁认得这鬼画符，我现场给他剃度！”书页哗啦啦翻过，村民眼珠子瞪得比村口老井还圆——王屠户突然嗷一嗓子蹦起来：“这页画了只王八！定是教咱建养鳖池致富！”
人群轰地炸了锅。
“你瞎啊！这明明是莲花座！”
“放屁！这线条分明是女人腰！”
“都闭嘴！这是六葬菩萨的丁字裤！”
法铃在玄奘耳边笑得打鸣：“主人，要不我给他们翻译下？这页写的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玄奘一把捂住铃口，余光瞥见几个愣头青已经解裤腰带，吓得他抄起假书砸过去：“都给我住手！这特么是本邪书！”
晒谷场瞬间鸦雀无声。村长抹着泪花子哽咽：“菩萨别考验我们了！您放心，我们保证每天跪着背三遍！”说罢从怀里掏出本精装版，封皮镶着从玄奘袈裟上抠下来的金线。
法铃突然不笑了：“主人，魔典在吸他们的痴念。”玄奘抬眼望去，村民头顶蒸腾着灰雾，隐约凝成个三头六臂的怪物轮廓。他摸出罗盘想测吉凶，指针“咔”地断成两截。
玄奘抄起法铃往地上狠砸三下，铃音炸得晒谷场麻雀乱飞：“都给我醒醒！你们拜的是自家贪念！”村民齐刷刷捂住耳朵，脸上褶子都吓开了——打头的王屠户突然噗通跪倒，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菩萨显神通了！这铃铛声听着就贵气！”
法铃气得在他手里直蹦跶：“你才贵气！你全家都贵气！老子是灵山原装进口……唔！”玄奘一把捂住铃口，转头挤出个扭曲的慈笑：“此铃需供奉在祠堂，方可保百年平安。”心想赶紧把这烫手山芋甩了拉倒，反正铃铛自个儿会报警。
当夜玄奘猫在村口老槐树上盯梢。月光下只见村长领着全族人摸进祠堂，法铃刚被供上神龛就疯狂震动。李木匠抡起搅屎棍大的香烛往铃身上糊泥巴：“快看！铃铛显灵了！这是在跳镇邪舞！”
玄奘差点从树上栽下来。那泥巴分明混了黑狗血，法铃震得跟癫痫发作似的，传音都带了哭腔：“主人！他们拿屎糊我！我要回灵山告御状！”
更绝的是后半夜，全村人搞起“法铃祈福流水席”。王寡妇把铃铛泡进生子符水里涮了涮，村东头铁匠夹着打了一半的锄头就来蹭灵气。法铃震频高得能发电报，玄奘缩在墙根翻译摩斯密码：“SOS！SOS！你丫管不管？！”
鸡叫头遍时，玄奘终于撬窗偷回法铃。原本鎏金的铃身糊满泥浆符纸，活像从茅坑捞出来的秤砣。法铃蔫了吧唧嘟囔：“我要休假……工伤补贴按灵山最低标准发……”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欢呼，玄奘踮脚一瞅——村长正举着泡过法铃的生子符水高价拍卖，口号喊得震天响：“不孕不育不要慌，菩萨洗脚水来帮忙！”
法铃“哐当”一声晕死在他掌心。
玄奘蹲在河沟边给法铃搓澡，狗血泥浆染红半条溪水。铃铛突然诈尸般猛颤：“别搓了！老子的鎏金包浆全让你嚯嚯了！”
对岸忽地响起敲锣声，村长踩着高跷蹿上草垛，胸前挂满山寨魔典串成的“大金链”：“乡亲们！六葬文化有限公司今天挂牌上市！”底下应声竖起横幅——【投资信仰，稳赚不赔，死后直通长安天庭CBD！】
玄奘手一抖，法铃咕咚沉进河底。他扑腾着捞铃铛的空档，村长已经打开PPT激情演讲：“只要998，六葬菩萨带回家！首批信徒赠送阴间宅基地！”李木匠当场典当老婆的银镯子入股，王屠户更绝，扛来自家棺材板当众劈成股东令牌。
法铃在水底发出闷响：“管不管？管不管？”玄奘叼着根芦苇杆装死鱼：“管个屁！这村该挂精神科集体号！”
当夜全村人聚在祠堂搞“开光盛典”，玄奘扒在窗缝偷窥。村长把魔典塞进猪头供盘，烛火一照，书页上的鬼画符竟凝成个妖冶女人虚影。法铃突然尖叫：“是魕娘子！这书在吸贪念养邪灵！”
玄奘抄起板砖要砸窗，却见王寡妇噗通跪倒高喊：“菩萨显灵了！这影子和村头王二麻子他娘长得一样！”众人顿时磕头如捣蒜，供桌上的魔典泛起血光。
法铃突然沉默，玄奘低头发现它在微微发抖：“主人，我打不过它了……”河面飘来村民放的莲花灯，每盏灯上都写着“早日上市”。
玄奘把法铃往包袱里一塞，头也不回往村外蹽。夜色里传来村长激情带货的吆喝：“第二批纸新娘预售开启！前十名送盗版法铃同款挂件！”
玄奘蹲在半山腰啃干粮，包袱里的法铃突然“嗷”一嗓子：“姓陈的！你回头看看！”他叼着炊饼转身，差点被山脚下金光闪闪的牌匾晃瞎眼——
“奘铃圣地”四个鎏金大字歪歪扭扭刻在石碑上，底下小字标注“玄奘大师指定修仙打卡点”。村口支起三丈高的香炉，烟柱浓得跟烽火台似的，排队进香的善男信女从山脚绕到河沟，王屠户蹲路边卖票：“入园费三文！摸法铃加收五文！”
法铃气得直喷火星子：“他们拿我当招财猫？！”玄奘摸出罗盘想测风水，指针“咔嗒”指向香炉底座——那底下埋着村长从他包袱里顺走的半块馊馒头，裹了金箔充佛舍利。
更绝的是祠堂改造方案。李木匠把玄奘睡过的草席裁成符纸，混着牛粪拓印“佛经”，十文钱一张还包邮。晒谷场立起他的等身泥像，眼珠子用的是王寡妇贡献的琉璃耳珰，日光下一照跟翻白眼似的。
“施主，要开光手机吗？”化缘的小沙弥凑过来，手里捧着贴满水钻的法铃模型，“最新款！刷地狱通宝还能免单！”玄奘盯着对方光头上的戒疤——那分明是拿烧火棍烫的——突然觉得佛祖的KPI考核真该加一条“禁止弱智成佛”。
法铃突然闷声说：“他们在用我的灵力养魔典。”玄奘眯眼望去，香火烟气里浮着层猩红雾霭，隐约凝成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排队的人群挨个跪在雾前磕头，脑门上的血沾了雾气，竟在泥地里开出暗红的花。
“走。”玄奘把最后半块炊饼捏成渣，“这村没救了。”法铃突然贱笑：“你袈裟碎片在他们手里。”他一摸后背——好家伙，后襟不知何时被撕走半幅，正挂在村口当“菩萨战旗”迎风招展，破布条上还绣着【大唐高僧原味周边】。
夜色里传来村长激情澎湃的夜校广播：“同学们！今晚作业是抄写魔典第十章，家长记得在作业本上滴血盖章！”
法铃忽然叹口气：“千年后这儿得出个女娃娃，把你我折腾得够呛。”玄奘望了眼长安方向：“没事，那会我早投胎当甲方了。”
玄奘蹲在茶摊喝酸梅汤，摊主硬把碗换成“六葬菩萨开光同款”，杯底还粘着香灰。法铃从包袱缝里瞄见村口告示，当场笑喷：“快看！他们给你搞了个等身抱枕周边！”
晒谷场支起十丈长的红绸，横幅写着【首届纸新娘选美大赛】。李木匠带着徒子徒孙现场量产纸人，竹骨架上糊的竟是从玄奘草席上扒拉的符纸。王屠户举着喇叭吆喝：“头等奖享VIP投胎通道！附赠长安户口！”
“让让！都让让！”王老汉驾着牛车横冲直撞，车上棺材大的红木箱印着【至尊冥婚套装】。他抖开订单簿炫耀：“我订的镶金棺材款！法师给刻了防伪编号！”儿子拽着他哭嚎：“爹！牛是借村长的！还不上要拿我媳妇抵债啊！”
法铃突然“咦”了声：“那纸人眼里嵌的……不是我的铃舌吗？！”玄奘定睛一看，最前排的纸新娘眼眶里镶着法铃零件，随风转出诡异红光。李木匠正跟客商吹牛：“这可是菩萨铃铛同款！看这成色，半夜能自己晃悠！”
祠堂方向突然炸响鞭炮，村长踩着高跷宣布：“首批纸新娘名额售罄！没抢到的可以预订转世套餐——现在交定金，下辈子优先投胎当村长小舅子！”人群轰地涌向功德箱，有个老太太把假牙都投进去了。
法铃突然猛撞玄奘肋骨：“魔典在吸怨气！那些纸人要活了！”玄奘掐指一算，果然见订单簿浮起血纹——王老汉的订单编号赫然变成“死”字。他摸出铜钱想卜卦，钱币却立着滚向村口，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引。
夜色降临时，玄奘摸回村口偷看。月光下百具纸人齐齐转头，嵌着法铃碎片的眼睛泛着绿光。王老汉正给棺材款纸人磕头：“闺女啊，爹给你烧个手机下去，记得托梦告诉我彩票号码……”
法铃突然叹气：“等这老头发现纸人比他先中奖，怕是要当场气活。”玄奘把最后半块炊饼塞进包袱：“走了，再待下去我怕雷公劈他们时误伤我。”
河面上漂来盏莲花灯，灯芯里蜷着张皱巴巴的订单收据，墨迹被血浸得模糊不清：【商品：纸新娘（典藏版）购买人：陶**】
玄奘蹲在渡口等船，包袱里法铃突然尖叫：“姓陈的！你袈裟碎片在飞！”他一抬头，差点被漫天红布糊脸——那半幅袈裟被村民改成“六葬战旗”，正绑在风筝上巡游全村。旗面泼满狗血写的广告词：【大唐圣僧开光认证，闹鬼包退！】
河对岸传来“咚咚”巨响，李木匠领着全族猛男在砸碑——原先的“瘴岭村”被改成“奘铃圣地”，碎石飞进河里溅起三尺浪。法铃突然阴笑：“你猜他们下一任村长叫啥？我赌五文钱叫肖驰！”
渡船老汉叼着烟斗凑过来：“大师，捎你一程给打个折？回头给我家渔船开个光……”玄奘蹿上船的速度比孙猴子翻筋斗还快，包袱里滚出个硬馍，被法铃一口叼住：“跑路都不忘顺干粮？我呸！还是馊的！”
船至江心，玄奘回头望了一眼。暮色里的奘铃村飘起千百盏血灯笼，纸新娘们踩着高跷游街，眼眶里的法铃碎片折射出妖异红光。不知谁家娃在哭闹，村长的大喇叭隐隐传来：“再哭就把你卖给菩萨当童养媳！”
法铃突然“咦”了声：“魔典在唱歌！”玄奘竖耳细听，风里果然飘着段戏腔，词儿听着耳熟——竟是他在村里念过的《金刚经》，被篡改成“六葬真经”rap版。
“完了。”法铃蔫成块废铁，“这玩意要成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夜色渐深，玄奘摸出皱巴巴的《取经述职报告》，就着月光把“教化蛮夷”划掉，改成“建议推广义务教育”。江面忽然漂来盏莲花灯，灯芯里蜷着张泛黄订单：【陶氏纸新娘，预约期：1300年】
法铃突然诈尸：“快看！那灯上有字！”玄奘捞起灯一瞥，订单背面歪扭写着两行血诗——
“当年袈裟化战旗，今朝红绳断冥姻。
莫笑奘铃荒唐事，总有痴儿填旧坑。”
渡船猛地一晃，玄奘栽进包袱堆。法铃在他耳边幸灾乐祸：“叫你摆烂！千年后有得折腾！”江风卷走莲花灯，夜色里传来纸人嬉笑，混着村长激情澎湃的晚播：“明日上线阴间直播！关注主播免费领孟婆汤代金券！”
玄奘把破袈裟往头上一蒙：“施主，到长安叫我。对了，你们这船……买保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