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什么了？”
顾青平听着侦探激动的语气，反问道。
“回想我们上一轮看到的血字，‘副本会因过多BUG的存在而崩溃’。”
“我怀疑，这个副本的‘BUG’就是你。所以当同时存在三个‘你’时，副本无法维持稳定，才会陷入崩溃，并启动修正程序。”
这一头的侦探虽然没有经历足够多的死亡轮回，但靠着信息同样推断出了bug代表着什么。
顾青平看了眼一旁蠢蠢欲动的凶手，为了自己的安全，立即出声安抚。
“我已经明白了，我们就是副本中的bug，维持三个‘我们’共存，副本就会崩溃……”
“可问题是……”凶手闻言抬头盯着顾青平，“怎么维持？我现在已经要被抹除了！”
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消散，脚部已彻底消失，逐渐蔓延至膝盖，整个人几乎是半跪在地上。
顾青平和侦探此刻陷入了沉思，由于经历的不足，他们并不知道可以靠医生的治疗来对抗抹除。
“我们先去厕所，看看镜子上有没有提示！”顾青平当机立断。
“不行，我等不到那时候了！”凶手苦笑着摇头，他的身体已近乎消散到腰部，“腿没了，我根本无法移动。”
“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镜子里有没有解救办法！”顾青平说完，毫不犹豫地朝厕所狂奔而去。
可剧本的崩溃已然开始，整个空间在剧烈震颤，白炽灯光闪烁不定，走廊像是被无限拉长，几步之距变得遥不可及。
“该死！”顾青平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奔跑，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终于，在一阵强烈的晃动后，他一头冲进厕所，几乎是踉跄着撞向洗脸台。
他猛然抬头，死死盯着镜子。
镜中的“自己”如期而至，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像是早已等待许久。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留下任何血字。
一只苍白的手臂，突兀地从镜中伸出，径直朝他抓来！
顾青平见状心脏一紧，背后窜起一股寒意。
这一幕令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岛国恐怖片，那是个关于能从电视机中钻出的鬼怪的故事。
逃跑的本能占据了大脑，他下意识地后退，但转瞬一想，理智战胜了恐惧。
对方曾留下血字提醒自己，并未伤害他。
既然镜中的“自己”是在帮助他，那么他就赌一把。
顾青平伸出手，握住了那只从镜中伸出的手臂。
刹那间，一股强烈吸力传来，像是某种无形的力量将他拽入另一重空间。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整个人竟被镜子吞噬！
当光影重新浮现时，世界已彻底变了模样。
四周空间破碎，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碎片，每个碎片中，都映照着不同场景——
审讯室里，被警方审问的自己；
宅邸中，对着衣柜发呆的自己；
精神病院中，三位正打的焦头烂额的自己。
那些画面如同残缺的电影胶片，映照着自己在副本中不断轮回的过去与未来。
顾青平愣在原地，感受到一种超现实的荒谬感。
“这是……什么地方？”
顾青平试图伸手触碰其中一块碎片，然而指尖刚刚触及，画面竟开始剧烈震颤，像是受到干扰一般。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不要乱碰。”
顾青平回头，站在不远处的，竟然是另一个“自己”。
这个“自己”身着一袭病号服，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透着疲惫，仿佛经历了无数轮回。
“你是……？”顾青平警惕地问道。
“我是你。”对方走向顾青平，“准确来说，是即将通关的‘你’。”
“这里是副本的‘底层’，所有失败者的终点。”
“而这些失败者的结局都是沦为只知杀戮的野兽。”
病号服的“自己”轻轻抬起手，指向四周那些破碎的影像。
顾青平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发现那些画面中有无数个“自己”，而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有些影像中的“自己”眼神已彻底空洞，像是早已失去了人性，只剩下杀戮的本能。
“他们……怎么会这样？”
“因为副本的规则。”病号服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述说一个必然结局。“当你在无尽轮回中不断杀戮，不断挣扎，最终……你会变成一个彻底适应杀戮的怪物。”
“杀死一切，成为唯一的胜者，这才是副本的本质。”
顾青平看着对方脸上诡异的笑容，反驳道：“如果杀戮是唯一的答案，为什么你还能保持清醒？”
“因为我是胜者。”
话音落下，病号服伸手一招，整个空间突然开始震颤！
四周破碎的镜片剧烈颤动，一块块脱离原本的轨迹，缓缓向病号服的手中聚拢。
“你……在做什么？”顾青平隐隐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收拢垃圾，做好清理。”
病号服将碎片握在手中，对准了顾青平。
“这个角度正好。”
随着手掌握紧，顾青平的心脏又传来难言的痛楚，而碎片中的无数人此刻也像他一样捂着胸跪倒在地。
“呃啊——！”
剧烈的痛楚席卷全身，顾青平双膝跪地，痛苦地喘息。
病号服来到顾青平的身旁，眼中波澜不惊，像是见惯了死亡。
“在这里死亡，不会让你再次轮回，而是回到这个空间。”
“但如果你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去看看那些碎片里的故事。”
“在最后，记得……在镜子里留下血字提示。”
话音落下，病号服的“自己”手指收紧握拢。
“咔嚓——”
心脏彻底被碾碎的瞬间，顾青平终于明白了那句‘清扫垃圾’的意味。
也明白了为何每次到了剧本规定的死亡时间时，自己会收到突如其来的死亡，因为在这个诡谲的地方，所有失败者的碎片都在最后一刻定格了。
……
再次睁开眼睛时，顾青平依旧站在那片破碎的空间之中。
四周的碎片依旧漂浮，只是大部分的影像都还在播放。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逐一观察那些碎片。
浴室中，杀人与反杀的戏码正在不断上演。
精神病院中，三个“自己”正为了那所谓的通关条件自相残杀。
以及在审讯室、镜子前、衣柜前等待被‘清扫’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