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漆黑如墨。
寒风呼呼吹，林间枯枝摇晃不止，野狗的呜咽回荡，混着石子破空的锐响。
汗水已经将陈启破布麻衣完全打湿，冷风刮来更是刺骨。
但肝熟练度这事，可偷不得一点懒。
陈启试过，距离低于二十米，或者没用全力，即便是打中了树干，也不会获得熟练度。
所以他只能使出吃奶的劲，每一次都全力扔出。
天色昏暗，远处作为目标的小树，只能依稀看到轮廓。
【技法：投石（未入门）】
【进度：（99/100）】
陈启气喘如牛，目光从卷轴上移开。
他眯着眼勉力定位目标，靠着肌肉记忆将手中石子猛地砸出。
“砰”一声响，石子电射而出，狠狠砸在树干上。
【击中树干，投石熟练度 1】
卷轴信息刷新。
【技法：投石（入门）】
【进度：（0/200）】
【效果：鹰视狼顾，五十米内，例无虚发】
“成了！”
一瞬间，仿佛有某种力量灌入陈启体内，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明显上升，投石技术也提高了一个层次。
陈启刚才已几乎是体力耗尽，手臂酸软得不行，现在却感觉仍有余力。
他迫不及待又捡起一颗石子，眼睛看向前面的小树。
让陈启错愕的是，之前因为天黑模糊不清的目标，在此刻却是清晰无比。
二十米这个距离，他甚至能看到树上爬虫，以及树干纹理，纤毫毕现。
更远处的周边环境，飞鸟栖息，蛇虫爬行，尽收眼底。
这下陈启理解了卷轴的描述，鹰视狼顾，放在这里可理解为，拥有鹰和狼一般的视力。
鹰的视力远超人类，范围极广，狼的视力在夜间也能清晰视物。
陈启心中亢奋，瞄准目标，用力甩动膀子。
“中！”
石子正中树干，木屑如星炸开，砸出了个寸许坑洞。
这！
陈启惊了，之前石子击中树干，也不过留下浅浅的印记。
【投石】入门后，威力提升竟这么大。
陈启连续试验几次，每次都瞄准同一个地方，最后居然将那胳膊粗的树干生生打穿。
他又估了个大概五十米的距离，果然出手必中。
超过这个距离，准头就下降了很多，大概就十中六七。
好好好！
这世道并不太平，现在也算是有了点防身手段了。
身上还有些力气，陈启又练了小半个时辰。
【投石：入门（5/200）】
入门就这么给力，陈启不敢想象，练到极限会是何种景象。
陈启离开林子，往城郊走去，冬天夜里是不可能在外露宿的，得找个地方落脚。
陈启估摸着，半夜温度得有个零下十度，露宿街头极有可能被冻死。
走了小半会儿，一排灰暗破败的土坯房映入眼帘。
这是“鸡毛房”，房内铺满了鸡毛，专门为乞丐流民穷人提供住宿，当然是收费的。
鸡毛当毯子盖，怎么也比睡外面强，至少是冻不死。
鸡毛房原先住宿一晚三文钱，现在涨到了五文。
起因是田县周边村庄被妖魔袭击，大量农户为了活命背井离乡。
一时间云田县内，流民乞丐数量激增，这些苦命人没有住处，鸡毛房供不应求。
鸡毛房老板马兴不是什么善人，之前拖家带口没钱住宿的，被他轰走冻死街头不在少数。
现在直接是坐地起价，赚起黑心钱。
在这世界，底层穷苦民众就是如此，会被人连毛带骨地剥削吞吃。
像乞丐这种贱户，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
交钱进了鸡毛房，不过十平米的地方，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名乞丐。
屋内臭气熏天，汗臭脚臭味弥漫，陈启皱眉找个地方坐下。
没办法，不住鸡毛房，那就去睡城门洞，明天早上自己的尸体不知道会被扔到哪条臭水沟。
陈启攥紧拳头，等手头宽裕点，一定要离开这鬼地方。
一颗杂草丛生的脑袋凑了过来，打了个嗝，满嘴酒气。
猥琐的声音传来:“小子，我这睡着感觉有点冷，快给我讲个故事暖下身子。”
陈启无语看他一眼，这人胡子拉碴，身躯干瘦，名叫文高雅。
三十岁的年纪，看着像五十岁的小老头。
文高雅读过不少书，多年科考不中，爹娘死后，他好吃懒做，不事生产。
明明是有名籍的人，却自甘堕落成乞丐，来睡这鸡毛房。
陈启刚穿越过来，心里落差巨大，拉不下脸去乞讨，差点饿死。
气闷之下大吼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没成想碰巧被文高雅听见了。
文高雅一时间惊为天人，认定陈启心有鸿鹄志，乃是大才，还接济了陈启几顿。
不过文高雅名字高雅，人倒很接地气，他要听的故事，与堵毒一点不沾边。
念在这家伙曾经雪中送炭，陈启无奈道:“那给你讲白雪公主与十个小矮人吧。”
文高雅双眼放光，激动道:“公主？十个？好，这个好！”
陈启娓娓道来，文高雅听得满面红光，呼吸急促。
讲到精彩处，这家伙嘴里还发出了奇怪的声音，身躯不自觉抖了抖。
陈启满脸黑线，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
“咳、咳”，文高雅干咳两声，“兄弟果真大才。”
陈启懒得理他，白天街头乞讨加练【投石】，已经很累了。
“睡觉。”
……
深夜，陈启迷糊间被人摇醒。
“兄弟，醒醒！”
睁眼一看，文高雅那张粗糙的老脸几乎怼到了自己脸上。
陈启感觉有点恶寒，这老登不会是听故事上头了吧？
文高雅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兄弟，快走！”
陈启这才注意到他神情紧张：“老文，怎么了？”
文高雅语速飞快：“刚才我出去方便，在林子里听到有人在交谈，说是要趁夜把你绑给刘竿头。
“天太黑看不清，我听声音，应该是王二狗买通马兴，要对你动手。”
陈启目光一寒，真是得寸进尺。
自己还没找他们麻烦，这几个狗东西倒先按捺不住，跑鸡毛房来找事儿了。
刘竿头的事，这鸡毛房的乞丐没人敢管，自己得想想办法。
“兄弟，等下我出去吸引他们注意力，你趁乱悄悄溜走。”
听到这话，陈启心中一暖，这几天的故事没白讲。
他立刻有了决断：“老文，劳烦你了。”
两人蹑手蹑脚往门口走去，文高雅向陈启重重点头，踏出了门外。
不远处，王二狗眼神阴狠：“陈乞儿那小杂碎，害我们被竿头责怪办事不力，一顿臭骂。”
旁边张原应和：“可不是，还被逼着大晚上来绑这小子，晦气！”
几人交谈几句，就往陈启这处鸡毛房走来。
文高雅迅速走到几人前方，拉下裤子开始尿尿。
几人也看到了文高雅，王二狗喝道：“文老乞，你在这做什么？”
文高雅身子一哆嗦：“狗哥？您怎么来了，我尿急出来解决一下。”
王二狗喝骂一声：“滚一边去！”
文高雅反倒凑上前去：“狗哥，马哥，来来来，天冷喝点暖暖身子。”
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递到眼前，几人闻到酒香眼睛一亮，依次接过，将酒葫芦喝得点滴不剩。
王二狗道：“你这老小子，倒是懂事，别耽误爷爷做事了，快滚吧。”
夜间视物不清，陈启趁着几人被吸引注意力，悄悄摸出房门，绕到侧面的林子藏起来。
“藏踪匿迹，隐匿熟练度 1”
【技法：隐匿（未入门）】
【进度：1/100】
陈启有些意外，还有惊喜？
没想到躲在这林子里，还能收获个技能。
那边王二狗几人几次欲往前走，都被文高雅拦了下来。
“狗哥，我跟你说，信义街有家酒铺子，他家酒那是真够劲儿……”
文高雅滔滔不绝，与几人东拉西扯。
“啪！”
一声脆响，文高雅脸上挨了一巴掌。
王二狗一脸不耐烦：“文老乞，让你他娘的滚开，你耳聋了？”
这一巴掌打得狠，文高雅脸都肿了，嘴角渗出鲜血。
他抹了下嘴，干瘦的身体没有让开的意思，堆笑道：“狗哥，您听我说……”
王二狗怒不可遏：“我听你老母！”
一挥手，几人将文高雅按翻在地，就要拳脚相加。
一道寒风袭来，径直扎进了王二狗脑门，王二狗瞳孔放大，直挺挺倒下，没了生息。
“狗哥！”
张原和李朋大惊失色，上前扳过王二狗尸体一看，王二狗额头上嵌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子，两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张原正想起身逃跑，又一道尖锐的风声呼啸而来，没入张原天灵盖。
张原倒地抽搐两下，就没了动静。
剩下的李朋亡魂皆冒，一边跑一边哭喊，“哪位高人在此，饶我......”
话没说完，一枚石子扎进了李朋太阳穴。
马兴在旁看着，马脸上惊骇无比，掉头就跑。
他与王二狗这几个乞丐不一样，他练过武，只是资质一般，又勤奋不够，没入磨皮境。
他知道不跑的话，他应付不了这暗处索命的石子。
“哪来的瘟神，老子没惹过这种高手啊。”
马兴叫苦连天，收了王二狗点好处办事，没想到遇到这要命的事，真是晦气。
身后似有阴风尾随，马兴往身侧一滚，身形没入了旁边的林子里。
陈启有些意外，这家伙倒挺警觉，而且跑这么快，练过武？
借着【投石】带来的鹰视狼顾效果，陈启夜间视力极佳，将王二狗三人解决后，本想顺手将马兴解决。
现在人都跑得没影了，只能作罢。
自己现在只能暗中袭杀，哪有追杀的本事。
变故发生太快，文高雅回过神来，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哀求：“好汉饶命，我只是个叫花，没做过亏心事啊。”
文高雅正哭喊着，却看到林子里走出一道人影。
“没事了老文，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