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商队在停滞了一下午之后，终是缓缓开动。
莱特坐在书桌前，透过洞开的花窗看着逐渐远去的商队，手指无意识的在胡桃木制的桌子上敲击着。
暴露了巫师学徒身份之后，他自然不会像商队刚到来的时候那样亲自去送，那太失一个巫师学徒的逼格了。
说起来，这次意外的暴露身份，虽然不在莱特的计划之中，但还给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譬如此刻摆放在书桌上，标注着学徒入门必备字样的书籍。
这就是，霍顿为冒犯到了莱特所付出的代价之一。
当然，相较于这本书，其余的代价最多也只是微乎其微的零头。
莱特的视野在扫过书籍表面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露出了一丝喜悦。
说起来，对于莱特这种算得上野路子巫师学徒的人来说的，最缺的就是巫师界的一些基本知识。
这本由前巫师文明编撰的，指导刚成为学徒的书籍虽然有些过时和粗浅，但远远比莱特此前费劲心思收集来的关于巫师界的只言片语要强的多。
这可是真的无价之宝！
若不是这次情况特殊，霍顿是说什么都不可能拿出来的。
甚至于，这种东西的存在他都不会让外人知道。
这可真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大惊喜了！至少，能解决莱特一部分问题。
莱特小心翼翼的收拢起已经粗略的看过一遍的书籍。
作为入门级书籍，里面其实也就介绍的是一些基本的概况，比如法术属相之分。
但也有莱特此前不知、甚至是从未思索过的东西。
比如正式巫师与学徒的区别，完全一改莱特的认知。
正式巫师与巫师学徒最大的区别是灵魂法环的升华！
而莱特此前认为的一环法术的释放能力，只不过是最为表象的东西。
灵魂法环的升华本质上，就是巫师道路的固定，而在灵魂法环升华之前，学徒是可以更换的道路的。
是的，哪怕已经构筑了灵魂法环，但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学徒依然可以更换法环。
甚至于，书籍上还有些前巫师文明学徒更换灵魂法环的实例。
当然这些都跟此刻的莱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毕竟对于“认知”法环，莱特暂时还没有要到更换的程度。
更何况，莱特的道路依然是多样的，是不受限制的。
这就是通用性灵魂法环的强大之处。
他压根就不需要面对很多学徒碰到的，关于巫师道路选择的问题。
不过，莱特不需要不代表书籍中的这些知识没用，实际上，仅仅只是学徒灵魂法环能更替这一点，就足以在震撼到莱特的同时，给莱特带来了一些新的思索。
他现在对于学徒之后的道路该如何走，隐隐有了些雏形。
不过，书籍上的这些知识还是少啊。
莱特有些感叹着。
巫师总归是贪婪的，哪怕这次从霍顿手里收到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但莱特还是有些遗憾。
这上面并没有他现在最缺的法术的知识。
若是有了法术的知识，让他稳稳的有了一级巫师学徒成体系的战力后，他甚至敢直接平推血脉骑士位面那边平水城，把那个骑士实力的阿尔维斯子爵绑来做样本。
哪像现在这样，连骑士阶的一点血都要不到还要慢慢发展。
莱特有些烦躁。
这次身份暴露也不是全是好事，至少，给莱特带来了些许危机感。
毕竟，若是真论起实力，莱特这种只会几个法术半吊子学徒是打不过那位灵魂系的学徒的。
这一次毕竟情况特殊，是对方过于大意贸然使用灵魂之触。
说起来，莱特这种危机感一直都有，要知道，莱特此刻系统面板上，显示的“血脉诅咒”那道可并没有随着莱特晋升学徒而消散。
此前危机感的消退，只不过是被莱特在隐藏了自己学徒身份后那种错位的优越感所遮蔽罢了。
而这种错觉终是在今天被狠狠的戳破，也让莱特更为清醒的认知到了自己的定位。
或许在血脉骑士位面的时候，由于体系的不同，莱特绝对算得上是骑士阶水准的战力，可回到了素蓝位面，莱特还只是一个初勘巫师界的菜鸟。
回去做实验，不管怎么样，至少得让自己拥有能处理一定事情的战力。
莱特蹙着眉，心念一动，身影就慢慢消散。
说起来，他能自由穿越的两个位面间，竟然是接触时间不长的血脉骑士位面给他带来的安全感强于素蓝位面这个他已经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
脑海中，代表穿越的黑暗开始漫卷，待到表示穿越结束的光明出现之前，莱特回忆今天与霍顿见面的全过程，突然有些惊觉。
灵魂之触这种灵魂系的法术与其他的比如自然系的法术不同，它的释放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光效的。
虽说，在精神力能感知的世界里，灵魂之触的波动如同黑暗中的光束一般清楚，但那毕竟是只有巫师学徒以上才能感知到的世界，普通人是一无所知的。
这也是为什么瘦削男子能当着莱特的面安然自若的施展的原因。
可，问题又来了，霍顿是怎么知道的？
就瘦削男子释放灵魂之触到对方释术失败，遭受反噬的几秒内，霍顿在没人提示的情况下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貌，并做出了反应。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该表现出来的东西。
难不成对方也是一名巫师学徒？
莱特脑海中，霍顿下午卑躬屈膝般谄媚的模样一闪而过。
虽说除开涉及到记忆灵魂之类的东西外，作为全员实用主义者的巫师是从不讲究脸皮这种东西的，莱特根本不能因为对方态度如何判断身份。
而若是对方也是一名巫师学徒的话，至少在逻辑上解释了瘦削男子这位学徒存在的合理性，但……
莱特总感觉不对。
霍顿·莫里森不是巫师学徒。
莱特相信自己的感觉。
那么，事情就很有趣了。
一个不是学徒存在的商人领导着一支拥有巫师学徒的商队，这绝对有大问题。
素蓝位面的水深着嘞。
……
距离古堡不知多少英里的远郊。
一块能有足够视距的荒原上，一队庞大的车马滞留。
撑起的帐篷内，阴沉着脸忍了一路的霍顿终是忍不住出声。
“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次也就算了，若是因为你，导致了计划的失败……”
“你应该知道主人的手段。”
瘦削男子特文默不作声，他知道，对方这口气憋了很久了，只不过是今天刚好抓到机会发泄出来。
与霍顿的指责相比，他还是更为关心今天发生的一切。
虚浮的精神力突然是失控汹涌了一刹那，特文忍不住又是咳了两声。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一个没落的小贵族能成为巫师学徒的。
尤其是对方还姓库珀！
这个家伙，绝对有秘密！
在这个时代，要想成为巫师，就是要把握住所有秘密！
“闭嘴！”
特文看着霍顿，眼神阴冷。
他已经忍的够久了，若不是因为对方的那个所谓的主人，他怎么可能忍受那么久？
一个凡人！
特文似乎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眼神愈发阴暗。
那也是属于他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