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两”几个字一出,芍药便开始不淡定起来。
凌霰虽没有什么银子,但几百两的事情他还不至于开玩笑。
况且,若是真能以三百两一块的价格成交,即便拿不到什么回扣,也能拿到一定的佣金。
到那时,赎身一事便有了可能。
但是,涉及到冰块,便是涉及到屠家,在湛东镇,与屠家开玩笑,无异于找死。
“那些镇上几乎人尽皆知的消息可以透露,也算是作一番试探。至于交易之事,我得先见到东西。”芍药心中打定主意。
“听说屠家有人在卖冰块,但是前几日突然停了,现在便是不知是何情况了,我可以帮着问问。”芍药说着,便是坐到了凌霰身旁,将手搭到凌霰的肩上。
凌霰突然想起昨日的事情,便是联想到了什么。
“啊!”
凌霰突然起身,径直冲出了包房。
反应不及的芍药,则是扑倒在地,发出一声惊叫。
“这……凌霰!你太过分了!”芍药趴在地上,气得大吼道。
芍药吼声方一喊出,方才夺门而出的凌霰便是又返回来。
“稻子,走!”稻子闻言,略一迟疑,虽然仍有不舍,还是随凌霰出了包房。
出了房门,凌霰却是不敢奔跑,稍微快走几步,两人便来到了一楼。
凌淞麦正坐在几个男男女女的不远处喝茶,见凌霰二人下楼,便是端起茶杯,凑了上来。
“霰哥,这屠家……”
“麦子,你现在就到屠家的冰窖外,看有多少辆马车送冰,明日一早再回村里。”凌淞麦方要回报听来的消息,便是被凌霰的话打断。
“行。”凌淞麦见凌霰如此风风火火,也不敢多问,便是一口答应。
方走几步,凌淞麦又听到凌霰的话:“把这袍子脱了。”
凌霰与凌淞稻带着袍子赶到先前的那小巷中,发现那五花大绑的三人还在昏睡。
凌淞稻三下五除二,将三人松了绑,又将其袍子穿回,便与凌霰回了凌家村。
就在昨日,宋头便是要求凿冰队多拿出二十几块冰块,若不是有凌霰手中的那块宝贝,整个凿冰队怕都是凶多吉少。
宋头虽说是宋头,但毕竟不是屠家人,凌霰自然不相信他敢瞒着屠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屠家和凿冰队中间搞这些危险的小把戏。
那么,那多出的二十几块冰块便都是屠家所要。
当时,凌霰还认为屠家是贪得无厌,想要将多出的银子塞入自己的口袋。
经过怡红楼芍药那么一说,他才意识到,屠家并不不仅是贪得无厌,更是监守自盗,在挖城中那家的墙角。
如今,凌霰担心的,便是屠家是否已经早早动了手。
若是运气好,屠家还未动手,那么等明日一早,凌淞麦便能带回消息。
坐在桌前,凌霰从怀中将那块宝贝掏出。
借着一丝月光,凌霰又一次查看那块瓷质的宝贝。
“又暗了一些。”凌霰叹道。
昨日回到凌家村,凌霰便是在这间陌生而又熟悉的房中,第二次观看了那块能瞬间将十余丈宽的河水冰冻的宝贝。
只不过,昨日的牌子,便是比前日首次见到时更为暗淡一些,如雪如冰一般的材质也有些显现不出了,只觉得是块稍好看些的瓷片而已。
到了今日,这牌子的光泽便更加的暗淡了。
“这东西不会坏了吧?”面对这块样子一日不如一日的牌子,凌霰也是犯起了嘀咕。
“霰儿,跟你二叔去湛水河,今日又去了镇上,累坏了吧?”门外,响起了一位妇女的温柔声音。
是凌霰的娘在敲门。
匆匆忙忙,凌霰将那牌子赶紧揣到怀中,深吸一口气。
“……哦。”凌霰想叫一声“娘”,却又将那个字咽了回去,只是应了一声。
打开门,凌霰的娘便是手中端着一个盛水的木盆,满脸笑容地站在那里。
“这十几天,又是凿冰又是去镇上,也没闲着,洗洗脚吧。”凌霰娘小心翼翼地说道。
凌霰鼻头一酸,道:“哦,给我吧。”
接过盛水的木盆,凌霰竟从那妇人的脸上看到了欣喜之色。
装作毫不在意,凌霰将门带上。
他的心里很难受,所谓敝帚自珍,别人嫌弃的,是他的梦寐以求。
两个凌霰,前身父母双全,而他则是个孤儿。
他从凌家体会到了亲情,便暂时决定扎根凌家,扎根凌家村,干出一番事情。
而在他站稳脚跟前,他需要努力做那个前身的凌霰。
不知过了多久,凌霰在桌前醒来。
摸了摸木盆里的水,已经冰凉。
凌霰突然心生一计,将那牌子从怀中掏出来,将其放在水中。
“来吧。”凌霰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
“一念系之,则冰结之……”凌霰以极低的声音念着,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念到此处,便略作停顿。
“嘶……”
然而,此时的水面,似乎并没有出现先前的那般剧烈变化。
凌霰仅仅是感受到水温有所下降,睁开眼,仔细观察水面,凌霰只是在水面之上观察到了一些并不太明显的冰碴子。
“不对,不对,再试试。”凌霰有些着急,口中念叨着。
又一次将那牌子放入水中,凌霰不等调整,立即闭上眼睛,口中开始低声念道:“一念系之,则冰结之;一念贯之,则冰封之;一念涌之,则冰舞之。”
念完了全部的口诀,凌霰睁眼一看,水面还是并未有多大变化。
冰碴子比方才那次多了可怜的一成左右。让凌霰惊讶的是,新增的冰碴子,还是在念第一句口诀时产生的,念后两句口诀,水面完全没有反应!
凌霰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那牌子失去了原有的能力,他原本所设想的东西,全都会变成空中楼阁。
若是那般,堂弟的仇便报不了,老杉叔在屠家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接下来,便是凌淞禾,再接下来,便是凌淞煦……
凌霰想不得这些,他的脑子越来越乱,也越来越沉,不知哪一刻,便是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