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奇幻世界长生 第129章 地狱旧事

作者:九曲寒江 分类: 更新时间:2025-03-27 20: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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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地狱的故事总从凡世开始讲起。

当汲吮世界脉动的根须深入大地,一座座参天巨城拔地而起,如原初精灵般永生不老的长者们生活在伸手即可触摸云端的树冠时,底根处人们的生活处境却愈发艰难。

树木之外毁灭殆尽的废土皆为旧日家园,证明了自由催生暴力,既然人类无能为力自主统治,唯有让垄断知识与权力的长者来引导一切,像牧者放牧羊群,人类这一族群才能继续生存下去,从诞生此世的那一刻起,再无处可逃。

无法被理解接纳的异类,失去人生目标浑浑噩噩度日的工作者,没有朋友的学生,人情冷漠的社会,层出不穷的失心狂徒,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员。

他出生于一家大公司创办的培育医院,这种医院专为公司供应由人造子宫孕育的婴儿,无父无母的他们长大后统一就读于公司的职业学校直至成年,在此期间全部费用,包括人造子宫期间胚胎发育的技术费用,皆由大公司预支,这就是「出生贷」,作为这笔无条件借款的代价,他们成年后直接由公司安排工作,所获薪资的大部分将用以偿还本金与利息,经过精密计算,这笔出生贷直到他们快要老死才能还清,届时公司便能‘理所应当’的解雇掉债务员工了。

出乎意料,几乎从未对此感到过不满,拥有安定生活被指定完整人生方向的人,即使流泪也妄能断言是悲伤还是幸福。

只是一些夜深人静的夜晚,他也会想一切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如今他明白了,虚假的安稳,虚假的幸福,虚假的生活,一切皆是虚妄,一群被圈养的猪猡,真相仅此而已。

·

路西泽睁眼是一片漆黑,世界从来如此,只是他视而不见。

全身不住地剧痛,他记得的最后一幅画面是那个掌握雷霆的男人举起了矛,狂暴的雷电犹如蛇群般狂舞。

路西泽努力想抬起胳膊,却发现他连动弹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他的嘴被堵住了,保持着一种站立的姿态,关在一具狭隘类似铠甲的容器内,像孩子们装进瓶底的蚂蚱。

“铠甲!”想到这个词,路西泽猛地清醒过来,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的内心,他想起自己亲手所杀的那个骑手,对方同样是被囚禁在一具铠甲里,那几乎与铠甲融为一体的身躯,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几口气。

所呼吸的空气十分沉闷,满是焦灼的灰烬味,这种味道他近来已经很熟悉了,这是战火的味道,他想应该还有战火的声音,他侧耳去听,果然听见了遥远的低沉鼓音。

也许跟他隔了一堵墙,也许是一座营帐,总之他在一座战场近处。

仔细想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始终跟战争如影相伴,一直主动或被动的从一片战争去往另一片战争。

“罗兰现在怎么样了?”他想,于是闭上眼睛,黑暗中出现梦一般的明亮画面,罗兰坐在火堆旁擦拭着自己的战锤,戴蒙手捧一碗热茶站在旁边,满脸闲适的表情。

“你没有事啊,真好。”他感觉到胸膛里温暖起来,不过自己大概又要死了。

他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是一场高烧,死的感觉像在一种深邃的黑暗里行走,前一刻你还走在阳光中,下一瞬间连太阳也熄灭变得冰冷了,他昏昏沉沉的醒来,脑子里全是不属于自己的糅杂记忆,这些记忆属于「路西泽·卡斯特」,所以当他第一次看到罗兰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哥哥是既熟悉又陌生。

“能做的我都做了,只是人力有尽时,”医生对罗兰说,“请向神王祈祷吧,相信小少爷是个有福的孩子。”

罗兰他的病床边坐下,不多时他耳边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他想这么坚毅的一个男人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流泪,难道对他人的感伤能有任何价值可以超过对自己的哀悯,于是竭力睁开眼去看,那一瞬间的欢喜,绝无任何杂质的纯净,也绝非虚假。

他觉得这也许就是家人吧,无关付出与回报,从此以后他不会再孤独了。

脑海里的思绪又杂又乱,四周寂寥无声,他想也许他是被丢弃在这里了,等人们找到他时这里只会剩一具不高不矮的雪白骸骨,谁能知道他是卡斯特家的孩子,连死讯都不知道传达给谁,心情不禁低落下去。

突然一股刺寒爬上背脊,这是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路西泽虽然看不见身后,但此时此刻他无比确信有人正在那里,先前对方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形,现在主动暴露,像雄狮不能藏匿于荒草,无人能无视他的威压。

“留里克·瓦萨,这是我的名字,千年来从未变过,”他背后男人的声音威严又低沉,“我应该感谢你,带我见到了一个理想的完美世界。”

那种囚笼一样的世界哪里完美?路西泽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反驳,但嘴被封住说不出话来,随即他意识到留里克用某种手段窥视了他的梦境,结合对方先前展示出来的力量,留里克的另一个身份也自然而然浮现出来,受尖顶塔罗神眷的不朽者。

留里克似乎看出了他心头所想,冷冷地一笑:“你会感到痛苦,是因为你作为柴薪使然,如果下位者能为上位者奉献出自己的每一丝价值,上位者也就能不遗余力的掌握住世界的船舵。至高的权柄,永远只能握在最强的人手里,贤明的君王必然脚踩着累累骸骨登位,奴仆和臣民只能匍匐在他脚下,只有弱者和女人,才会让猪犬与自己共枕。”

遮掩住头盔面罩的盖布突然被揭开,突如其来的光线刀剑一样刺进来,路西泽几乎睁不开眼,再睁眼时只见一幅白骨面具紧贴着孔隙,面具后一双异常深陷如腐朽树洞般的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

“这就是那个孩子吗?”这人直愣愣地盯着路西泽,眼神逐渐变得火热,像野兽正要撕开女人的衣装,然后他笑起来,声音刺耳阴沉,“确实错不了,错不了,我记得这股味道,如假包换。”

他后退两步,态度陡然变得谦恭:“兽人众氏族大酋长格雷丹·德拉,光之子,能得见到您,我也算有福了。”

格雷丹嘿嘿笑了两声,他的身形佝偻而消瘦,全身裹在漆黑的斗篷里面,一串由历代大酋长的指骨、颅骨、喉骨,以及兽人传统中象征尊贵的黑曜石组成的挂坠垂在他胸前,这象征着大酋长之位的荣誉骨坠,每一块都被岁月研磨得发亮,如玉石般光滑,随着他的笑声与步履彼此碰撞,发出低沉而神秘的声响。

路西泽很难想象,以强者为尊的兽人氏族如今由这样一位消瘦的老人来领导,他要么有足够服众的声望,要么必有其过人之处。

“开始吧。”留里克说。

背后一只手用力将路西泽推出,解除了笼罩铠甲的无形枷锁,但他仍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受这副似乎有自我意识的铠甲控制,不由自主往前走去。

他提起插在地上的大剑,掀开营帐幕布,直冲云霄的喊杀声与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瞬间扑面而来,远处闪耀宫廷的光芒是赤红色,正如白塔要彻底浸透这个世界的血海一般。

东陆,卡斯托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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