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皮鞋出去拿东西，二呆嗤之以鼻：“哼，闹了半天蹬三轮来的，还说了那么大通行话，这不棒槌吗？”
小三也问道：“五哥，你最后给定的这价格……，俩舍利函盒子值得三千，这些玩意能卖出一千八么？别这俩盒子赚的都贴给这堆破烂了。”
我摆手道：“对这类江湖倒爷要让他甘心合作，必须是让其心服口服，比如过去阿辽仔、郭八，他们都佩服有真本事的人，一会我会演出戏，让他跟咱交心才能套出更多关于武厂长的事由。”
二呆说道：“可这宋皮鞋满嘴跑火车啊，就说这点东西，一会地宫、一会博物馆仓库，云里雾里的，要是不让他心服口服，还真弄不出实话。”
我笑道：“所以咱也要展示一下本事，不然的话就算给再多的钱人家出门就骂咱，咱这行不就这样么？吃了药，花了大价钱，卖家转头就骂你没眼力，等于交学费，你们甭担心，等他回来你俩看着就成，我有办法。”
宋皮鞋转头回了屋，拿着一个油纸包，还提着一瓶酒，进门就吆喝：“周老板，来尝尝我们黑龙江的北大仓酒，84年还参加过博览会呢。”
他放下了油纸包，里面是一只大烧鸡，又提起一个兜子，还有一副香肠似得东西，宋皮鞋得意的说道：“这是酸菜和切好的五花肉、两根血肠，厨房有锅，还有下午伙计搬来的煤气罐儿，我亲自给你们炖一锅酸菜白肉烩血肠，咱们喝酒吃菜，庆祝几位老板慧眼识珠，成了这单生意。”
我说道：“那就谢谢了，咱今天尝尝宋大哥的手艺。”
宋皮鞋去了厨房，拧开了煤气罐，开始颠勺烩菜，他带来的都是半成品，所以弄着也不费事，十多分钟后，热腾腾的酸菜白肉炖血肠就端上了桌。
宋皮鞋把烧鸡撕开，放在了盘子里，他边扯着烧鸡边念叨：“几位老板，咱这锅碗瓢盆全是新买的，就为了让您这一个月住的舒坦，对了，我还有个事，趁着没喝酒跟您说说，您跟我成了这一枪打的生意，房钱我也不要了，都是朋友吗，互利互惠。您一会给我钱的时候把钱做出去就行。”
我微笑点头，四个人围桌落座，宋皮鞋端起酒杯说道：“周老板，你别见怪，都是生意人，我干古玩就讲究一个冲字，气势到了才好做生意，说话硬了点，还胡诌了一堆故事，还好您识货，咱这买卖成了，我敬您一杯。”
我端起酒盅，说道：“好，咱先吃菜喝酒，喝完了咱交交心，我有点事要问您。”
宋皮鞋说道：“没问题，您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四个酒盅碰到一起，吃菜喝酒，互相呼朋唤友自不用提，一瓶北大仓见了底，一人二两多也就有点微醺，二呆用手搭在宋皮鞋肩头，他装着醉意说道：“既然都是朋友，咱就破个规矩，老宋你讲个实话，这一箱货真正的成本是多少。”
宋皮鞋笑道：“这怎么好意思说呢，周老板，酒不够我再去拿，您别为难我，我说瞎话咱关系就远了，说实话么……伤了咱感情。”
我说道：“不碍事，你实话实说，咱不怕吃药，其实你不说咱也知道，那俩函盒不算，按你说青头没成本，东西也开门，绝对值得三千，除了这俩么……其他的恐怕不值一千八，甚至一千都到不了吧。”
宋皮鞋说道：“您真要听？我倒是能说，可有一节，咱钱货要先过手，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
我说道：“二呆，数钱，房钱咱也不算出去，给宋老板四十八张大票。”
二呆提着皮包进了屋，不多时点着钱到了饭桌旁，一沓子新钞往桌子上一摆，说道：“你数数，一张也少不了。”
宋皮鞋笑着沾了沾桌上的水渍，拈着数了一遍钱钞，他说道：“得嘞，一点错没有，钱对数，货您还再看看吗？”
我说道：“没事不用看，您说吧。”
宋皮鞋把钱卷成厚卷，揣进了口袋，笑嘻嘻的说道：“我说了您别生气，想来这也没外人，这一箱东西么……嘿嘿，十块钱拿下，都是当破烂收的，您给了一千八是抬举兄弟，我懂，您是行家，肯定明白，这都是人情。”他笑着，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和讥讽的意味。
我笑道：“哦，十块钱啊，都是机器翻模，我倒是没看错。”
宋皮鞋说道：“对啊，而且您说的也没错，那大中年间的字也是后刻，不知弄西贝货的工匠怎么想的，唐代韦陀像很少见，晋代石雕和五代居多，他给刻个唐代的，您说气不气人？找不到棒槌都出不了手。”
我笑道：“对，我们就是棒槌，二呆把那堆三彩瓷器都砸了。”
二呆说道：“哥你气疯了？砸什么啊，咱再蒙别人呗，我也会讲故事。”
我说：“去伪存真，免得让宋老板取笑，以为咱没眼力没本事，唉，宋哥啊，您算漏了一节啊，我一会给你变个戏法。”
宋皮鞋皱眉说道：“您是说我这货里有漏？”
我说道：“有啊，吃药吃出了仙丹，有大漏。”
宋皮鞋站起身拱手道：“周老板，多有得罪，还请您明示。”
二呆说道：“对么，有话哥你就直说，别拿东西撒气，这堆西贝货我包装包装蒙老外肯定没问题。”
我见支不动二呆，转头对小三说：“小三，不砸了，你二哥舍不得，把那铜韦陀像拿出来。”
小三听我招呼，自大皮箱掏出了韦陀像，摆在了桌上，我拿起之后用力扭动掰扯，直接把铜像的身体和莲花底座分离开。
宋皮鞋说道：“哎呦喂，罪过啊，周老板您不信可也别毁东西，这可是韦陀佛像，您弄坏了会遭业报。”
我说道：“一体铸造的有这么容易掰开么？还不明白，这是后粘上去的，臆造品，瞎臆造佛像更是造业，我这是给你讲事，你花钱都听不来，好好学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