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我知道你总觉得一切都能靠自己解决,但别犯傻。如果这个东西失控,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别说救什么人。”
他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而我的思绪却沉浸在胸口不断跳动的灼痛之中。
那种痛楚渗透进骨髓,恍若警钟般久久不息。我没有再看夜凌,攥紧剑柄,低声说了一句:“不用你操心。”
夜凌脸上浮现出一丝愠色,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我早已不打算听取这些“理智的忠告”。
“红嫁衣是我的事,九九也是。不管她再缠得多深,我都要把这一切彻底解决。”
话毕,我抬起脚迈步就走,没有给夜凌继续跟上的机会。
夜风呼啸而过,吹得院中的叶影晃动不止,街道显得更加冷清。
走了几步后,四周的灯火逐渐暗淡下来,连风声都像被扯断了一般,只剩下我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
“嘭!嘭!嘭!”
我的每一个脚步声,都异常清晰,却又像有人在暗处故意模仿,紧紧地跟着。
我猛然停下,却发现周围的景象不知何时变得模糊扭曲了起来。
刚才还只是模糊的雾气,此时竟浓得连百米之外的街影都看不真切。
更诡异的是,我明明一直在沿着大路前行,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身后竟不再是出发时看到的那座宅院。
“鬼打墙?”我低声呢喃了一句,眼神变得凌厉。
周围的景象开始迅速重复,左边的石墙,右边的小巷,都像是从墨水画里相同的模板硬生生复制了出来,毫无变化。
“呵,”我冷笑了一声,“终于露面了吗,红萱?还不打算现身?”
没有回应,只有风从我的耳侧慢慢擦过,像捏着我的脖子,让人呼吸变得沉重。
鬼打墙这东西,我不是第一次听说。
先前张老头教导我一些应对“诡事”的法子时,特意提过这种由鬼气笼罩、意识混乱造成的闭环空间。
这种情况大多用以折磨人的意志,让人陷入绝境,最终精神崩溃。
“冷静,李峰。这是它们的常用把戏。”我握紧了手中的剑,扫视四周,尽量让自己调整到理智状态。
很显然,这不是普通的雾气。这里面夹杂着浓烈的鬼气波动。
而且就红嫁衣的本事来说,这显然不是她的全部本领,她不过是暂时避到暗处试探我的反应而已。
“红萱,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大声喊了一句,声音在空气中震荡着,回音传回来的却只有耳旁轻微的脚步声,“这点把戏就想困住我?未免太小看人了吧。”
回应我的,只是那脚步声突然变得急促,像是有人正在快速向我靠近。可当我迅速转过身时,身后依旧空无一人。
“有意思。”我冷哼了一声,目光落在左手腕上那串被张老头给过的简陋木珠上。
这是老头儿在我刚开始接触这些事时塞给我的护身符。
他说,这串木珠是他用特殊的符纸混合桂木所制,能破开部分普通的鬼域环障,防止人陷入鬼气深陷的图谋里。
可他也提醒过,这种东西并不万能,面对的情况要视具体的“鬼气形态”而定。
“还有什么东西比现在更适合检验它的效用呢?”我低声自嘲了一句,将目光移回眼前的雾气。
我闭上了眼,努力将脑中的杂念屏蔽,那符印的灼烧感依旧在,但我需要抓住这片混乱之中的关键线索。
张老头说过,鬼打墙的核心在于混同真实。
它会让你以为你所感知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而打破它的方式,就是让自己的感知脱离这片空间,寻回某些本不属于这里的“外物”痕迹存在。
所以……
“唯一的出口,不在脚下,而在心上。”
不知想到了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睁开双眼,看向刚才那重复出现的场景,一步步走向左侧的巷子口。
这巷子仿佛连着另一条街,可每次走进去都会回到原地。
但这一次,我仔细盯住了地面,观察刚才夜凌提过的红嫁衣残留的鬼痕——暗红色灰尘。
果然,巷口的石板砖缝隙间,有几点肉眼难以察觉的残余红迹。
我低身掀开几块石砖,立刻发现了一些更深的血雾一般的气息,那些气息像是活物般蠕动,并且缓慢地向前方汇聚,直指远处的深雾。
“找到你了。”我喃喃出声,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
我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木珠上。
那木珠顿时变得赤红,泛出诛邪般的微弱光芒,随后散发出的波纹立刻与那些血气扭在了一起。
我顺着红线的方向直接破开了那层浓厚的迷雾,下一秒,眼前的街景扭曲破裂,就像遭遇烈火燃烧的画卷一样,一切被吞噬成碎片。
眼前骤然变得一片空白,那股浓烈到窒息的血腥味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感觉整个人像是从一片压抑的泥潭里脱离出来,连呼吸都轻松了许多。
这种短暂的解脱并没有让我放松下来,反而让我警觉更甚。
周围原本模糊的街景逐渐清晰起来,零星的路灯亮起,驱散了积着寒意的黑暗。
熟悉的巷子,熟悉的石板路,一切都回归了现实。
我心里很清楚,这平静的景象之下依旧藏着涌动的不安。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苍老却强有力的声音响起——
“小子,你总算还活着啊。”
我握着剑扭头一看,只见一道人影慢慢从街道尽头走来,手里拄着一根老旧的木杖,他浑身裹着一件灰色的长袍,干瘦的脸如同深秋的树皮一般布满了皱纹。
张老头。
这老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你……”我盯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张老头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我紧握的剑柄和单手捂住的胸口上。
“看你这模样,刚刚经历了点不轻的东西吧?”
张老头皱了皱眉,神情中带着担忧,但语气却一如既往地生硬,“发生什么了?这里刚才的鬼气波动,比平常的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