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日光斜斜地倾洒,给所有事物都镀上了一层冷冽的金属光泽。
陆九身姿矫健,足尖轻点地面,便利落地踩着双马镫翻身上马。
腰间褡裢里,玄铁匣的碎片相互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叮当声,好似在演奏一首神秘的序曲。
新打造的铁镫泛着冰冷的光,棱角分明,卡得腿根生疼,却如同神奇的定海神针,让三百黑旗骑能在马背上稳稳拉满硬弓。
“嘿!这铁镫比娘们绣花的绷子还稳当!”
赵虎咧着嘴,一口黄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寒光闪闪的陌刀横在马鞍上,刀身倒映出他那满是胡茬、透着几分剽悍的脸。
突然,远处斥候燃起的狼烟,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天际。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草原尽头就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仿若一场来势汹汹的沙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拓跋家的重骑如同黑色的潮水,汹涌扑来。
骑手们戴着狰狞的铁面罩,透着十足的压迫感,马臀上绑着不断冒着绿烟的皮囊,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
“毒瘴马!”
苏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把扯住陆九的缰绳,声音尖锐而急切,“南疆巫族用尸油喂养的马,呼出的气能让肺烂成筛子!”
话还没说完,前排的战马就像被无形的恶魔操控,突然疯狂嘶鸣起来,前蹄高高扬起。
一名新兵躲避不及,被掀下马背,转瞬就淹没在如林的铁蹄之下,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
陆九目光如炬,迅速摸出一颗毒火雷,拼尽全力掷出。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三匹毒瘴马被掀翻在地。
然而,那腥臭的绿雾却像有生命一般,顺着风势,如汹涌的潮水,朝着本阵扑来。
“扯布撒尿!蒙面!”
陆九扯着嗓子嘶吼,声音都劈了叉。
三百汉子手忙脚乱地解下裤带,一股刺鼻的骚气瞬间弥漫全场。
他们将浸着尿液的布条捂在脸上,这看似荒唐的举动,竟奇迹般地让众人缓过一口气。
夕阳似血,将整个战场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李昭容身姿轻盈,手中的鸳鸯刀带着凌厉的气势,精准地插进最后一个蛮子的咽喉。
就在这时,陆九怀中的玄铁匣碎片突然发烫,那些神秘的星图纹路渗出黑血,缓缓地在空中凝成一个南疆祭坛的轮廓,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苏怜身着红衣,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格外醒目,宛如一朵盛开在血海中的曼陀罗,美得惊心动魄。
她正将一个巫族长老的头颅挑在旗杆上,鲜血顺着旗杆缓缓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血泊。
“圣女的位子,该换人坐了。”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的血,锁骨下的蝎子刺青仿佛活了过来,爬出诡异的纹路,令人毛骨悚然。
被俘的巫族降兵见状,突然集体跪拜,其中一个白发老妪颤巍巍地捧出一个青铜匣,里面躺着半截焦黑的指骨。
陆九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黑石村被屠的那个夜晚,蛮子皮甲上的狼头刺青与这指骨上的纹路竟如出一辙。
他猛地攥紧苏怜的手腕,眼中怒火燃烧,仿佛要喷出火来:“你们南疆人,早他妈和拓跋家穿一条裤子!”
“放屁!”
苏怜柳眉倒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甩出银针,精准地钉穿老妪的眉心。
“拓跋家三十年前血洗我巫寨,这指骨是当年大祭司……”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呕出一口黑血,锁骨下的蝎子刺青竟开始啃噬她的皮肉,鲜血顺着刺青的纹路汩汩流出,场面十分骇人。
夜,黑得如同浓稠的墨汁,伸手不见五指。
都尉的鎏金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架在陆九的脖子上,刀锋几乎要划破皮肤。
不远处,匠作营正在试爆新制的霹雳车,一道道火光在黑暗中闪烁。
“五百步外轰塌城墙?”
都尉脸上的刀疤在火光中扭曲,眼神中透着贪婪与兴奋,“有这等神器,还要朝廷拨什么粮草!”
陆九盯着霹雳车铁管里塞得满满的火药包,掌心的玄铁匣碎片仿佛在发烫,烙出神秘的星图。
昨夜,苏怜瘫倒在药碾旁,用银针在羊皮卷上画出的图纸,分明是宋元时才有的回回炮。
这南疆圣女,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报!拓跋鬼火营夜袭粮仓!”一声惊呼,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陆九眼疾手快,抄起霹雳车的摇柄,用力转动。
瞬间,硫磺混着砒霜的毒烟在夜空中炸开,形成一张张狰狞的鬼脸,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一个蛮子百夫长如凶神恶煞般冲过火线,手中陌刀带着呼呼的风声劈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九看清了他铁面罩下的脸——竟是被屠村的里正嫡孙!
“狗东西投了蛮……”陆九的骂声还未出口,就被一阵强烈的气浪掀翻。
霹雳车突然炸膛,碎片如流星般擦着脸飞过,在都尉的鎏金甲上刮出串串火星,发出刺耳的声响。
子时,冰河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陆九趴在冰窟窿里,透过薄薄的冰层,看着对岸的蛮子往冰面上撒铁蒺藜。
怀里的玄铁匣碎片结满了冰碴,却烫得胸口发疼,星图纹路缓缓拼出“猛火油柜”四个字。
“烧他娘的!”
赵虎带着人抬来十口棺材,里面装满了黑乎乎的原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苏怜将最后一瓶砒霜倒进棺材,就在这时,冰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龟裂声,如同大地在沉睡中发出的低吟。
三百鬼火重骑开始冲锋,马蹄包着的毛毡在冰面上快速滑动,反而冲得更快,宛如一阵黑色的旋风。
陆九点燃棺材的引信,用霹雳车残骸改装的投石机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裹着原油的棺材如炮弹般砸在冰面上,瞬间炸开,火浪顺着油花迅速蔓延,眨眼间就铺满了河面,将整个冰河照得如同白昼。
一个浑身着火的蛮子如同一团火球般撞过来,陆九眼疾手快,陌刀精准地捅穿他的铠甲,却惊讶地发现里面填的竟是稻草——拓跋家早已穷得连铁甲都用不起了!
冰层在高温的炙烤下开始崩塌,落水的蛮子被原油紧紧黏住,挣扎得越厉害,被黏得越紧,发出阵阵绝望的惨叫。
陆九正要补上一刀,突然看见一个戴着狼骨面具的蛮子将领,他手中的鸳鸯刀在火光中闪烁,分明是李昭容的兵器!
战场上,鲜血汇聚成河,玄铁匣在血泊中缓缓自动拼合,散发出神秘的光芒。
陆九掐着苏怜的脖子,将她按在祭坛上,眼神中透着愤怒与决绝。
星图纹路吸饱了人血,竟缓缓浮空,显出一幅完整的中原地图,各州郡的要冲处标着火药、陌刀、猛火油柜等图标,仿佛一幅神秘的军事画卷。
“原来这天书要饮血认主……”
苏怜咳着血,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如同暗夜中的鬼魅,“三十八寨巫族,九黎遗民,还有你陆九——都是拓跋家养来破中原的刀!”
就在这时,李昭容的鸳鸯刀无声无息地架在了两人颈间。
她扯开衣襟,心口处趴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蝎,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当年他们在我胎里种蛊,把姐姐丢进南疆,就为了今日……”
话还没说完,祭坛下的降兵突然暴起,如潮水般将三人团团围住,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陆九攥紧玄铁匣,星图纹路突然如利刃般刺入掌心。
在剧痛中,他看到了一幕幻象:黑石村的老槐树下,自己正把火药配方交给一个戴狼骨面具的蛮子,而那人的眼睛,分明是里正浑浊的三角眼!
“去他娘的命数!”
陆九怒吼一声,声音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嗡嗡作响。他抡起玄铁匣砸向祭坛。
随着一声巨响,青铜鼎炸裂,星图纹路在空中凝成新的兵器图:三弓床弩,标着“八百步”的血字在夜空中格外醒目,仿佛预示着新的战斗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