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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外,武当七侠留守山上的几人,都立于寒风之中,连瘫痪的俞岱岩都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

“父亲,几位叔叔。孩儿青书给各位长辈请安。”宋青书躬身半跪,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

“青书回来了,你五叔他们呢?”俞岱岩率先开口,语气很是关切。

宋青书忙将太平店遇敌、杀敌之事简短说给几个长辈听,没有半点隐瞒,包括他杀人之事。

“制服他们便是,保全武当颜面,扬威也不必多伤人命。”宋远桥又摆起了严父的谱。

“大哥。人家都欺到头上了,若青书和七弟不及时救援,说不定二哥、五哥就要吃大亏。青书这事,按我说,做得漂亮。”殷梨亭忍不住给宋青书抱不平。

“六弟这话倒也没错。我武当自五弟失踪后,韬光养晦太久,以至于任谁都敢随意围攻伏击。这江湖,也该让他们见识下武当真正的实力了。”

宋远桥一反常态地没有做好好先生,眼中精芒闪烁,赞同起了殷梨亭的话。

这让宋青书错愕之余,不由得感到很是高兴,老爹和五叔确实不一样,不是圣母。

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宋远桥就翻了脸,用咄咄逼人地眼神逼视着他。

“今日中午,有人发现了峨眉派丁敏君丁女侠的尸首,因为是死在武当山下,为父就下山去看了一眼。”

听说是关于丁敏君的事,宋青书内心其实无所谓的,但也不想让的老爹发现什么端倪。

他脸上故作惊讶:“丁女侠死在武当山下?何人如此大胆,敢同时得罪峨眉、武当两派。”

宋远桥脸色阴沉,低喝一声。

“丁女侠的致命伤,看似是天鹰教鹰爪功所致。但我却从中发现其用劲方式,明显有虎爪手的痕迹。这武当山上,除了我兄弟几人,有这功力的就只有你了。”

听得父亲的话,宋青书暗自苦笑。

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了,没曾想被熟知虎爪手的老爹发现了其中的微妙。

宋青书本不想隐瞒内情,但看见一旁错愕吃惊蒙在鼓里的六叔,他不忍伤这个情痴的心。

‘啪’地一声,他故意跪倒在父亲面前,坦然一笑。

“父亲。您老人家若是猜疑是孩儿行凶,那么请您一掌将我毙了。”

说到这,他叹息道。

“昨日我抢回无忌弟弟,见他重伤,连夜抱着他赶了近百里路,送到襄阳,我哪有时间去行凶?”

殷梨亭一个闪身,挡在了宋远桥父子中间,痛心疾首地摇头。

“大哥,你要杀青书,就先从六弟我尸体上踏过去。青书昨天救了无忌,又马不停蹄连夜去援救二哥他们,这样孝顺的好孩儿,你都要去误会。我实在是......”

“大哥。”俞岱岩、张松溪同时开口相劝。

宋远桥见几个兄弟都出言相劝,加上儿子所作所为又有人证,不由得信了八分,他口风一软,心疼地看了眼儿子。

“起来吧。这事,等师尊百岁寿宴之后,我会去求证。希望凶手真不是你。”

宋远桥这话,让殷梨亭感到更加不爽。

“大哥。那丁敏君外号叫‘毒手无盐’,这些年做了多少滥杀无辜的事。师尊说过,正邪不以门派论,峨眉就一定正义么?说不定她便是被那些看不过眼路过的大侠就地了结的。”

“这事不提也罢。几位师弟早些休息,师尊和无忌这里为兄守着便是。”宋远桥挥了挥手,切断了刚才的话题。

他十一岁被师尊张真人收入门墙,至今已四十多年。

对于师父的正邪观和甲子荡魔壮举,宋远桥作为大弟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得太多。

如果死的是昆仑、崆峒等派的门人;即便是少林弟子都好说。

可死的是峨眉派弟子。

三十九年前,二弟俞莲舟都还没入门,记得当时从四川传来郭女侠病逝的消息。

当时师尊将自己关在‘混沌室’整整一个月,不吃不喝。

出关后,师尊就自悟了真气,踏入了陆地真仙的境界。

对于师尊和郭襄女侠的事,宋远桥所知比任何师弟都多得多。

为尊者讳,他从不敢猜测,但也清楚,师尊对郭女侠有别样的情愫。

也正是因此,武当可以去踩少林的脸面,却也要给峨眉让三分颜面。

明日就是师尊百岁寿宴,在武当山下死了峨眉弟子,宋远桥深感愧对师尊。

“青书回来了?”张三丰开朗的声音在太极宫内响起,打断了宋远桥的思绪。

“孩儿参见太师父。”宋青书连忙在门外跪下,毕恭毕敬地行了大礼。

“远桥,你们都回去休息。明天寿宴,切莫大办,都是过场而已,你们啊,别太在乎这些虚礼,去吧,忙你们的。放心,无忌死不了。让青书进来,我有话问他。”

听得师尊发话,宋远桥等人连忙行礼告退,只余宋青书一人。

推开殿门,就见太极宫内,太极图案之上,放着两个蒲团,无忌坐在左边蒲团之上,闭着眼,脸色不再青绿,有些红润,仿佛是睡着了。

另一个蒲团之上,盘坐着一个衣衫邋遢鹤发童颜的老者,这人正是太师父张三丰。

“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给太师父说说,为何要杀丁敏君?”张三丰笑容和煦,一点怪责之意都没有。

面对太师父,宋青书不想撒谎。

他一五一十地将遇见丁敏君、纪晓芙比斗;包括纪晓芙和杨逍生下杨不悔的事说了出来。

“就因为这事,你就杀了丁敏君?”张三丰摇头一笑。

“孩儿做错了么?太师父是怪我没将纪晓芙和杨不悔一起灭口?怕丢了武当颜面?”

“糊涂。老夫是那样的人吗?颜面?男欢女爱,纯属自由,情爱这种事,强扭不来。”

说到这里,张三丰忍不住轻声叹息,似乎想起了什么陈年过往。

接着他嘿嘿一笑。

“纪晓芙嘛,不算对不起梨亭,媒妁之言,做不得准,又还没过门,说不定那天梨亭还娶了他女儿呢。”

这番惊世骇俗之说,将宋青书惊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好像太师父是一语成谶,这话也没说错。

“要老夫说啊,这丁敏君杀得好,拿人把柄还挟持孩子,这已算是入了魔。换成老夫,也要拔剑荡魔。”

张三丰的话,让宋青书不由莞尔,太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世俗礼法,遵循本心所向。

“那么太师父不怪我杀峨眉弟子?这样会不会对不住峨眉郭女侠。”

宋青书忍不住拿张老道开了个玩笑,和太师父在一起,就是那么的轻松且没有压力。

“就你小子嘴贫。”张三丰笑骂,脱下鞋砸在宋青书的面门。

接着他自嘲一笑。

“老夫老了,往后的江湖,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你想学我甲子荡寇也由得你,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对峨眉派缚手缚脚,那就太憋屈了。”

“记住,荡魔可以,绝不能滥杀无辜,否则滋生心魔,于你未来修行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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