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刘刀仔教出来的好徒弟啊……”
郑太皋低声嘀咕了一句,眉毛微挑,将那股恨不得把何生掐死的情绪先藏起来,转而向陈君章抱拳道:
“既然陈班头想领教我郑家的金刚腿,那郑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早在“鹰隼爪李家”和“穿空刀刘家”接连被挑的时候,另外三家淬体武馆就得了消息。
都道年轻人气盛,有了点实力就总想证明什么。
但奈何对方是真有实力!
“金刚腿郑家”也不想落得踏脚石的下场,闭门谢客,可还是送不走这尊大神。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既然送不走,那就打一场!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我郑太皋一对金刚腿能踢碎千次锻打的钢甲胄,岂会挡不住你一把破刀。
“陈班头——请!”
郑太皋断喝一声,气血鼓动,震慑衣衫猎猎作响。
两条金刚腿腿好似深扎于地下的老树,腿上青筋虬结如蛟龙交缠错乱,紧实硬绷的绷肌肉被大筋分隔成块网,气血充实撑得牛皮护腿暴涨。
郑太皋淬体五关这一身气血全练在这对腿上,单凭肉腿踢石裂岩绝非夸大其词。
陈君章见此阵仗,也不由得浑身气血激荡,心中涌起浓烈战意。
“郑馆主——请!”
……
“多谢陈班头刀下留情。”
坚韧耐割的牛皮绑腿裂成数条散落一地。
郑太皋气喘吁吁,气血回落,整个人变成瘦小老头,没有一点馆主威严地靠坐在青石石阶上,双腿绷紧伸直舒缓着,隐隐发颤。
“承让了郑馆主。”
陈君章看了眼雁翎刀上越来越多的豁口,心想着这把十五两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今得郑馆主赐教,陈某收获颇多,便不多做打扰了。”
收刀归鞘,陈君章朝郑太皋抱了抱拳,转身告辞。
“……”
郑太皋望着陈君章离去的背影,终于不再强忍着,龇牙咧嘴:“疼煞我也,真他妈的是个凶人!”
“师父,那陈班头简直是欺人太甚。”
刚刚给陈君章带路的学徒见状,连忙上前帮郑太皋按摩双腿,梳理气血,同时愤愤不平开口:
“不如我们去县衙告他一状,他一个皂班班头平日擅离职守还有道理呢?”
“算了。”郑太皋的表情没那么狰狞,摇摇头叹气道:
“他已经淬体第五关了,用不了几年,又是一个李泰,甚至比李泰还要可怖,这等人物我们招惹他干嘛?”
学徒听见淬体五关为之一愣,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加重了力道。
疼得郑太皋倒吸一口凉气,没好气地瞪了下学徒。
学徒连忙收心认真按腿。
郑太皋沉默良久,方又叹了一声无奈:
“刘刀仔评他一个‘刀法第一流’的名头,我看不止。”
“若单论刀法,清溪县的淬体与观想中又有谁是敌手?”
“怕是只有溪尾乡那人了……”
……
从“金刚腿郑家”出来后,陈君章马不停蹄赶往“流水剑周家”。
一路上,陈君章倒还在回想着刚刚那战。
赢得……太过轻松了。
淬体五关带来的实力提升极大,郑太皋与刘千山相差无几,但如今自己连刀势都不用出,仅用一刀便败了郑太皋。
换做是用刀的刘千山,只会更加轻巧。
不知现在的自己,能不能和观想蕴气的武者碰一碰?
这般想着,陈君章走进了永安坊。
青砖黛瓦的院墙绵延,布满铜钉的朱红大门半掩着,一抹倩影立在“流水剑周家”的门匾下,眸光在围观的富家子弟人群扫过,面色愁容。
“走开,走开!有什么好看的,这是武馆不是戏台!”
“流水剑周家”的女徒弟吕玲驱赶着围观的人群。
人群不为所动。
刚来的陈君章有些惊诧。
他特地放慢脚步,好让自己挑了“金刚腿郑家”后向永安坊走来的消息传开。
耍了一点小手段。
但也没想到能聚集这么闲人围观。
只能说,哪个世界的人都爱看热闹。
“让让。”
淡漠地声音响起,人潮瞬间分开一条通道,陈君章走到“流水剑周家”门前。
门前的吕玲看见陈君章如蒙大赦,连忙将对方引进院内,然后把大门重重关上,将哗然的人群隔绝在外。
练武场上。
周家馆主,周涟漪素白劲装贴身,将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只是姣美的面孔上一道蚯蚓伤疤从右脸颊贯穿到脖颈,狰狞无比,将右眼角向下牵扯,平添一抹凶厉。
与之相比,遥相对立的正经“衙虎”陈君章都显得和蔼可亲。
吕玲在场下为师父捏了把汗。
她得知消息后想方设法要帮师父推下这场挑战,但没想到师父反而是跃跃欲试。
“陈某自觉刀道进展迟滞,遂想寻人切磋以尝试突破,从何兄口中得知周馆主盛名,是故登门拜会,还望周馆主赐教。”
陈君章隔空抱拳。
“请。”
周涟漪淡淡开口,声音素雅,宛若山间清泉流响。
“请。”
陈君章按刀出鞘。
……
咯吱。
朱红大门重新打开,一袭黑衣的佩刀差役意气风发离开。
围观的人群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叫嚷着起来。
“周馆主败了!周馆主败了!”
“这是第几个?”
“第四个,那姓陈的已经连挑了四家武馆。”
吕玲听得心烦意乱,拔剑而出,怒视人群,腻白的皮肤下逐渐泛起殷红。
淬体二关神异彰显。
剑鸣声嘹亮,起哄的众人登时就鸟兽散去。
一转眼,“流水剑周家”院门前变得空荡荡。
吕玲冷哼一声,长剑收起,正要转身回去,却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
刚刚……人群中是不是有股阴冷气息掠过?
……
忙活了一上午的陈师傅挑了两家武馆。
真是辛苦。
回县衙蹭了一顿午膳,陈师傅马不停蹄,又直奔塔下乡而去。
塔下乡,位于县城外二十里,其得名于村中矗立的三层浮屠塔,乃是一位自云游而来苦行僧一人独自修建,耗时三年。
传闻这位苦行僧在建塔时曾受一户人家招待,为报恩惠,传下一门硬气功夫,那户人家也靠着这门硬气功夫发扬壮大,逐渐立起武馆的招牌。
“顽石功李家”的来历总给陈君章一种在听创业鸡汤故事的感觉。
不过这种江湖故事倒是能吸引来很多怀抱一颗武心的年轻人。
这就是为什么“顽石功李家”虽然开设于乡镇之中,但学徒数量丝毫不亚于清溪县城那四家武馆。
“在下李开,顽石武馆馆主,见过陈班头。”
一名鬓角生白发的壮汉出门相迎,紧张地看着一袭黑衣的陈君章,小心翼翼解释道:
“那石家三兄弟坏事做绝,武馆耻与他们为伍,早在石家三兄弟拜入猎虎帮时,在下就已经将除名了,陈班头您看……”
能不能放过我们李家?
李开也不想这么卑躬屈膝,但“鹰隼爪李家”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李馆主误会了。”
陈君章摇头失笑,真切道:“陈某只是单纯为请教而来,石家三兄弟作恶,与顽石武馆无关。”
李开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陈某自觉刀道进展迟滞,遂想寻人切磋以尝试突破,从何兄口中得知李馆主盛名……”
流程走完。
两人在武场上相见。
夕阳西下,将陈君章和李开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虎头虎脑的学徒们各显神通,爬树梢的爬树梢,蹲墙头的蹲墙头,偷窥着这场大战。
李开运起顽石功,气血腾腾顶得肌肤绷紧,一缕灰芒泛起,顷刻间笼罩全身,宛若披甲。
顽石功杀伐不足,防守有余,自己纵然不敌对方,也不至于一招落败!
接下陈班头一招后,自己直接认负。
如此既给了陈班头面子,也不至于让自家武馆颜面无存。
李开心中想着,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清脆刀鸣,震得他耳膜发嗡。
吟——
但见一抹银芒裂空袭来。
李开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闷哼一声,仿佛被一头发疯的战象撞到,身形连退,双腿在地上犁出两条沟壑,那一身护体硬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粉碎殆尽。
顽石功被一刀斩破!
“多谢陈班头留手。”
见识到实力的差距。
李开只得苦笑一声,拱手认负。
……
【金刚势猛,裂石摧岩,腿法无双!今我一刀胜之。可称,刀法第一流?提炼点数 5!】
【流水无形,变化无常,剑技精妙!今我一刀挑之。应为,刀法第一流。提炼点数 5!】
【刀枪不入,坚不可摧,硬功如铁!今我一刀破之。刀法一流不足道?观想之下我无敌!提炼点数 5!】
【当前提炼点数: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