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王夫人厉声呵斥道,“你如今是越发没规矩了!这是老太太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你必须去!”
她知道贾宝玉的性子,若是好言相劝,只怕他会更加抵触。
所以,她直接下了命令,不容他拒绝。
贾宝玉见王夫人动了怒,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是,母亲。”
他心中暗自嘀咕:这个贾铨,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母亲如此重视?不行,我倒要去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
西跨院,贾铨的住所。
与荣国府其他地方的奢华不同,这里显得格外简朴。
几间普通的屋子,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
但,干净,整洁。
院子里,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投下一片浓荫。
树下,一张石桌,两张石凳。
贾铨正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卷兵书,看得津津有味。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脸上,带着几分风霜之色,却难掩其英俊的容貌。
“爷,您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厮,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王夫人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让宝二爷,过来探望您。”
贾铨微微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宝玉?
他当然知道,宝玉是贾母的心头肉,是王夫人的命根子。
王夫人派宝玉来,这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
试探?
拉拢?
还是……警告?
贾铨放下手中的兵书,轻轻敲了敲石桌,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来得好。”他淡淡地说道,“你去告诉来人,就说……我随时恭候。”
“是,爷。”小厮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贾铨重新拿起兵书,继续看了起来。
只是,他的心思,已经不在书上了。
他在想,王夫人,这个在原著中,看似懦弱无能,实则心机深沉的女人,究竟会如何出招?
风,轻轻吹过。
老槐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
贾宝玉整了整衣衫,迈步走进了听松轩。
书房内,贾铨正坐在书桌前,手执一卷兵书,看得津津有味。
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听到脚步声,贾铨抬起头,看向门口。
贾宝玉也正打量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书房内静得落针可闻。
贾宝玉心中暗自惊讶:这个贾铨,果然与众不同。他身上没有寻常武将的粗犷,也没有文人的酸腐,反倒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让人捉摸不透。
贾铨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
他原本以为,这个衔玉而生的宝二爷,定是个娇生惯养,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可如今看来,他虽然带着几分稚气,但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股灵气,倒也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堪。
“你就是贾宝玉?”贾铨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正是。”贾宝玉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敷衍。
贾铨放下手中的兵书,缓缓起身,走到贾宝玉面前。
他比贾宝玉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贾宝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怕我?”贾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谁……谁怕你了?”贾宝玉强自镇定,挺了挺胸膛,“我只是……只是不习惯与陌生人如此接近。”
“陌生人?”贾铨挑了挑眉,“我们可是兄弟。”
“兄弟?”贾宝玉冷笑一声,“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兄弟。”
他这句话,带着明显的敌意。
贾铨却并不生气,反而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戒心。毕竟,我三年未曾回府,你对我一无所知。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是贾家的人,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这次回来,并没有想过要争什么,抢什么。我只是想尽我所能,为贾家做一些事情。”
贾宝玉听了,心中更加疑惑:这个贾铨,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这番话,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
他正想开口试探,却听贾铨又说道:“我知道,你喜欢诗词歌赋,喜欢和那些姐姐妹妹们玩闹。这些,我都不会干涉。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和平相处,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贾宝玉闻言,心中一动。
他原本以为,贾铨会像那些世俗之人一样,劝他读书上进,考取功名。
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让他对贾铨的看法,有了一丝改变。
“你……你真的不在意我做什么?”贾宝玉试探着问道。
“当然。”贾铨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抱负。我们互不干涉,各得其所,岂不更好?”
他这番话,说得坦诚而自然,让人不得不信。
贾宝玉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好。”贾铨笑了笑,“一言为定。”
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贾铨又问道:“听说你喜欢作诗,不知可否让我欣赏一二?”
贾宝玉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他最喜欢的就是作诗,最得意的也是自己的诗才。
如今,贾铨主动提出要欣赏他的诗作,他自然求之不得。
“好啊。”贾宝玉得意地笑了笑,“我最近刚作了一首诗,你且听着。”
他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吟诵起来。
贾铨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贾宝玉吟诵完毕,他才缓缓开口:“诗是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贾宝玉连忙问道。
“只是少了些气魄,多了些脂粉气。”贾铨淡淡地说道,“你的诗,就像温室里的花朵,虽然娇艳,却经不起风吹雨打。”
贾宝玉听了,顿时脸色一变。
他最讨厌别人批评他的诗作,更何况是说他的诗少了气魄,多了脂粉气。
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