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听到这一声“皇叔”,顿时愣在原地,心中满是诧异。
当下,他还没有正式觐见过汉献帝,虽说一直以汉室宗亲自居,也仔细通过族谱推算过自己与皇帝的关系,但对外却从未以皇叔的身份自居。
没想到眼前这人,一见到自己,便喊出了这声“皇叔”。
刘协没等刘备反应过来,便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刘昊,拜见皇叔。”
刘备赶忙伸手扶起刘协,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你也姓刘?那你也是汉室宗亲?”
刘协点头,语气诚恳:“是的皇叔,晚辈自许都而来,今日终于见到皇叔了啊。”
刘备愈发惊喜,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你是从许都来的?那你是陛下身边的人?”
刘昊再次点头,言辞中满是敬意:“正是,晚辈自幼和陛下一同长大,陛下在宫中便听闻过皇叔剿黄巾、讨董卓的赫赫威名,一直挂念着想要亲自与您见上一面呢。”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巧妙,面子、里子都给足了,让跟在刘备身后一同前来的关羽等人,也不禁心生自豪之感。
刘备更是激动得难以自已,眼眶微微泛红:“备蹉跎半生,仅有这点微末功劳,还劳烦陛下挂念,备不甚感激。”
说着,他便抬起手,佯装要抹眼泪。
刘协没有打断刘备的举动,耐心地等他把这出“哭戏”演完,才缓缓开口宽慰:“皇叔不必如此,眼下天下大乱,正是英雄豪杰崭露头角之际。
如今各方诸侯拥兵自重,我刘氏子孙更应当团结一心,报效朝廷,报效陛下!”
刘备听后,重重地点头:“贤侄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今晚就暂住在我的府上吧。”说着,他便伸手拉住刘协的手,转身就要走。
刘协赶忙制止他:“皇叔,我今日乃代表温侯前来,可否先让我身后这些人进城?”
刘备这才想起,刚才士兵禀报说在城门口等着进城的是吕布的使者。
于是他好奇地问道:“贤侄,你既然是从许都而来,又怎么会是吕布的使者呢?”
刘协不紧不慢地将自己事先编好的理由说了出来:“不瞒皇叔,我这次来徐州,是有圣旨在身。”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对着关羽等一众人笑了笑,随后拉着刘备来到一旁。
关羽等人听到刘协刚才说有圣旨在身,因此对于他拉着刘备到一旁说话的举动,并未感到冒犯。
“皇叔,陛下已经知道了吕布夺取徐州之事,也清楚您和吕布之间的矛盾。
他命我来徐州,其一,是为了敕封吕布为徐州牧,以此安抚吕布。”
刘备听到这里,脸上顿时露出沮丧的神情。
若陛下正式敕封吕布为徐州牧的任命还未下达,那么名义上,他刘备还是徐州的最高官员,无论何时攻打吕布,都能占据大义。
可现在任命一旦下来,他便失去了这个优势。
刘协将刘备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赶忙开口宽慰。
“皇叔不必伤心,我刚才说过,陛下一直挂念着皇叔。现在正式敕封吕布为徐州牧,不过是权宜之计。”
刘备心里明白,自己如今只是客居小沛的落魄之人,根本无力改变现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点头。
刘协接着说道:“陛下让我来徐州的第二件事,便是让我娶吕布之女吕玲绮为妻。”
说到这里,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关羽等人,用更低的声音解释道,“陛下听闻袁术从孙策手上拿到了传国玉玺,有了自立的想法。
而他曾经派人向吕布求亲,倘若真让两人联姻成功,以吕布之勇武、淮南之富庶,恐怕天下诸侯无人能敌。
再者,北方还有袁绍虎踞一方,若袁绍、袁术二人南北联合,那汉室天下就危险了!”
刘备听完刘协的解释,恍然大悟。
原来让眼前这小子娶吕布女儿,背后竟有如此深远的谋划。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刘昊此刻会作为吕布的使者前来。
这时,他突然想起前几天收到的密信,于是开口询问:“贤侄,你既然是吕布的使者,可有听说吕布这次兵马调动所为何事?”
刘协点头:“不瞒皇叔,这次兵马调动其实是小侄安排的。”
“啊?”
刘备以为自己听错了,吕布手下名将众多,谋士也有陈宫、陈登等人,怎么可能让眼前这个年轻人安排兵马调动。
他不可置信地再次开口确认:“贤侄,你说这兵马调动是你的安排?”
刘协肯定地重复道:“是的皇叔,小侄这次来小沛也是正为此事而来。这次兵马调动表面上是简单的军队换防,实际上,是为了臧霸、孙观。”
刘备一听到臧霸、孙观两个名字,心中便有了一些猜测。
刘协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前几日,温侯得到密报,袁术因他前次辕门射戟救了皇叔,又吞了他二十万石军粮,怀恨在心。
这几日又听说温侯要将女儿许配与我,知道再也没机会拉拢吕布,便秘密联络臧霸、孙观,准备图谋徐州。”
刘备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若自己是袁术,有了称帝的心思后,旁边有吕布这样的枭雄虎视眈眈,肯定难以安心。
“那贤侄,你这番来小沛……”刘备开口问道。
“皇叔,我来小沛,一来是因为皇叔您之前与温侯有些嫌隙,为避免这次军马调动引起误会,导致两军冲突;
二来,温侯前次能从袁术那赚了二十万石军粮,多亏有您在小沛,所以特意让小侄带一些粮草前来赠予皇叔;
三嘛,小侄听闻皇叔帐下关羽、张飞二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次前往剿匪,倘若有皇叔相助,想必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刘协不紧不慢地说道。
刘备微微点头,回头看了关羽等人一眼,然后开口。
“贤侄能让温侯赠送粮草以表诚心,备甚为感激。
只是今日时间已晚,与温侯一同出兵剿匪这件事,备还需与二弟、三弟以及手下一众官员商议。
不如明日我在府中摆下酒宴,一来为贤侄接风洗尘,也介绍一众文武让贤侄认识;
二来,也可与贤侄正式商议此事,你看如何?”
刘协脸上露出会心笑容:“就依皇叔。”